正文 第6章(1 / 3)

我想......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確實是很有道理。如果以那些書裏常說的所謂流年似水,那麼我以前的流年是城外那條快要枯竭的護城河,緩慢濁重,而今它卻成了江水滔滔,帶著做夢一般的恍惚滾滾東去迅疾如電。

江一念。

嗬。

幸福,是一種玄奧的東西,常常讓人生出困惑感慨--這個世界天天照常日升月落,但因了一人,怎會如此截然不同?

以前總抱怨生活乏味無聊,到如今卻覺分分秒可貴分分鍾精彩。

秋涼菊花開,與江一念在遊船上吃大閘蟹,他教會我怎麼吃完後還能保留一個完整的蝴蝶樣蟹殼。

周末的時候,去附近的清涼寺聽老禪師講經文,聽完後並肩看鬆濤如海聽晚鍾悠長,天地靜默遼闊,頓覺地老天荒也不過就是如此。

夜風清涼的晚上,把江一念的T-SHIRT當裙子穿,赤腳踩在他家綿密厚軟的地毯上,和著低低的音樂跳舞至天明,恨不能一夜就白頭。

有時偷得午後閑暇,與江一念一起穿白襯衫藍布褲去大學看實驗話劇,黑呼呼的閣樓上,一群人隨意地席地而坐,用力鼓掌大吹口哨,非常盡興,又時常會遇到搭訕:"同學,你大幾的?"自我感覺依然年輕,不由春風得意。

需要加班的時候,帶了工作去江一念處,放一支蘇州評彈,邊聽邊坐在明亮的落地長窗前埋頭做事,江一念則在旁邊安靜地看書,累了就拍拍我的頭,聽我雷霆萬鈞地控訴老板如何壓榨良民的鮮血。

有了江一念的引領,許許多多我從不知道的特色別具的餐廳食坊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處一驚喜。雖然江一念每次吃飯時的興致闌珊讓我頭疼,但他實在是很懂得吃的人--蔬菜沙律上的芝士粉得用意大利五年陳的芝士刨成薄片做成,法國歌德列安寶祖利村紅要喝上半年份的,鰣魚的清蒸必須帶鱗方得精髓......

他亦懂得穿--表現為以隨心所欲的態度將價格不菲的衣服穿得漫不經心,且毫不愛惜。

與他去任何熱鬧喧囂的場所,他總是一直握住我的手,讓我總是忍不住笑話他:"難道是我相貌過於大眾,你怕一鬆手就找不出來了?"

是--我依然是我,依然是相貌平凡舉止笨拙唱歌跑調跳舞總會踩錯拍子,但他的愛惜善待,讓我一日比一日明白自己的獨一無二--我從未聽過他明白地說愛我,可是他讓我更愛自己。

一日深夜,我與江一念告別後輕手輕腳地摸回家,門一開隻見客廳裏幽幽亮著一盞燈,燈下是水草橫眉冷對的麵孔。

"哈哈,水草你怎麼還沒睡覺?你在等人是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嘿嘿幹笑飛快地往房間裏溜。

"你給我站住!"水草很有氣勢地一聲大喝,我啪地就差沒來個立正姿勢。

"你這些天都幹嘛去了?每天我一回來就覺得這屋子都安靜得要鬧鬼了。"水草憤憤地說。

"那豈不是好,你正好可以為所欲為。"我大笑。

"為所欲為的是你好不好,過來,坦白從寬。"水草一把拉我坐下。

我忍不住抱抱水草:"我想我是戀愛了。"

"戀愛?!"水草張大嘴巴。

"是!"我快樂地點頭。

"與過去的老同學舊情複燃?"

"不是。"

"辦公室戀情?"

"不是。"

"難道是新認識的?"

我點頭。

水草呻吟:"也不過短短幾個星期,那棵蔥是哪裏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