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2)

有的人失戀了日日在香檳池中醉生夢死以淚洗麵。

有的人失戀了收拾行李立刻就去倫敦巴黎憂傷感懷。

有的人失戀了夜夜笙歌於燈紅酒綠酒池肉林中自我麻醉。

我--我找了個笤帚掃掃刷刷把破碎一地的老心收集起來,拚拚湊湊尚可留個全屍,讓我得以衣冠楚楚繼續回到公司為老板賣命。

已經失去了相愛的人,怎麼再敢失去謀生的工作。

為了彌補心底那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隻得玩命地機器般做事。

選題討論會上,我把心中的怨氣都化作飛刀,刀刀見血,問得一幹編輯灰頭土臉直欲以頭搶地。

一本書扉頁套網技術掌控不當,我袖子一挽鑽進印刷車間與工人們一起將幾萬冊書拆開來重新換上新扉頁。

新書發布會,我親自布置會場,百多本大部頭的書我分開數次搬上搬下,堆來碼去,半個小時不到通通搞定。

有同事駭然指點道:"你看席艾,好象一隻牛。"

是了,沒有鐵扇公主的命,隻得化身牛魔王。

水草見我日漸邋遢粗魯,很是憂心,她拉著我遲疑地說:"如果你真的愛他,那......"

我不讓她再說下去。

而公司裏上至老板下至同事都時不時會問:"席,為什麼很久不見你英俊的男朋友?"

我說:"分手了。"

他們必定大驚追問原因。

我則隻能苦笑,難道能告訴他們--我從小接受正統良好的教育,沒有辦法坦然接受我的男朋友英俊溫柔知情識趣無可挑剔,隻是於床第之歡頗多經驗,且甚具專業技巧?

真荒唐。

我沒有料到的是流言如風吹去吹來,不幾天功夫不管我上班走到哪裏那些曖昧可疑的目光就跟隨到哪裏。

我隻覺如芒刺在背,不知道古人說的千夫所指無疾而終,有沒有一點這個意思。

因我沉默不作解釋,後來居然有人敢來問:"席,聽說你以前的男朋友是......是那個?還是很紅的?"

我怒極反笑,惡毒地道:"你打聽來也沒用,憑你的薪水,賺十年都不夠!"

話一出口,那人悻悻走開,我自己卻跌坐椅上,胸口一陣劇痛--江一念,江一念--合上眼睛就看見他三分倦意三分迷惘三分疏離的目光,眼淚簌簌跌落。

第二天我遞交了辭呈。

"你要去哪裏?"水草見我收拾行李,很是詫異。

"我回家。"

"什麼時候回來?"

"水草,如果沒有意外,我不打算回來了。"我茫然看住水草:"我在這裏,每天晚上做夢都還會夢見他,夢見他伸手為我擦嘴上的巧克力,叫我囡囡......我沒有辦法。"

水草抱住我,聲音也有點哽咽:"回去調整一段時間也好,但我等你回來。"

我與水草擁抱,很沒出息地掉眼淚--自從與他分開,淚腺就似不受神經樞紐的控製,分泌太多眼淚,動不動就溢出來,忍都忍不住。

家鄉的小城依然如故,街道狹窄,梧桐飄黃。

我到家的時候正是晚飯時分,推開門,正在吃飯的父母愕然得差點把碗掉地上。

"丫頭回來了,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噯,怎麼瘦了,在外麵吃得不好?工作上有人欺負你了?"老媽比我誇張,拉住我說著說著眼眶就濕了。

"先別羅嗦,讓孩子先吃飯。"老爸比較理智,忙不迭地去添碗筷。

我扔了手裏的包,抱著媽媽,想說的話一句都開不得口,隻覺得委屈心酸,眼睛早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