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呆坐至淩晨。
水草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陪我枯坐,絮絮安慰。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妨當作一場遊戲,至少也開心過。"
"就當作尋常失戀一場,有什麼關係,分掉的是男友又不是老板。"
"你不見有人跟個癟三,一樣被最後落得個人財兩空,至少江一念還有如此容貌氣質性情品位,被他騙了也不算太過失格。"
我本聽得啼笑皆非,最後那個"騙"字卻如一根燒紅的鐵針直搗進心裏,我寒著臉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裏?"水草拉住我。
"我去找他問問清楚。"
"你還問什麼呢?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水草頓住。
全世界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所以,我一定要問問他。
如果他說不是,我就相信。
淩晨三點。
我站在江一念家門外。
一地枯黃落葉,天上的星星都寒冷得仿佛要墜落。
我停不了地瑟瑟發抖,隻覺得冷。
他的家裏沒有燈光,漆黑一片,我開始每隔五分鍾按一次門鈴。
當我按到第三次,門開了。
江一念衣著整齊,神情平靜地站在我麵前,隻是那麵色,蒼白得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給我一杯茶,我很冷。"我望著他。
他側身讓我進門,為我倒了一杯熱茶。
我捧著杯子喝一大口,茶水太燙,熱辣辣的痛從喉間直到心底。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終了隻是微微側開頭。
"是......真的嗎?"我輕聲問。
"是。"他平靜回答。
一字如刀。
我喉嚨裏迅速堵上一個硬塊,生生疼痛,沉默許久才能開口:"為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江一念溫言道。
"這......就是你的選擇?"
"是。"
我仿佛至高處一腳踩空,茫然無措,不不不,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急促地問:"你是不是急需用錢?你是不是有重病的父母躺在醫院等著用錢?"
他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搖頭:"不。我父母一年前已經過世。"
"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沒有,沒有人逼迫我。我父親生前對我的期望不過是做個職業學生,致使我除了吃喝玩樂外別無所長,這一行也不是不適合我。"江一念慢慢道來,看我的目光流露一絲悲哀憐惜,我需要怔一怔,才知他不過是在哀憐我的天真幼稚自以為是。
我裂痕遍布的一顆老心支撐到此時,終於嘩啦啦跌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