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岸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嘴角扯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緩步走到潘月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輕笑,“小月月,你不是很會搶嗎?這一次,怎麼反倒讓別人占了先機?”
潘月雙手用力地捏緊禮服的下擺,月牙色的禮服頓時變得褶皺不堪。她微微抬起頭,收斂起眸中凝聚的怒意。“淩少教訓的是,不過——連自己的妹妹也不放過的淩少,好像也沒什麼資格來教訓我吧?”
眼神掠過淩岸恍然飄忽的神情,然後她提起裙擺步入人群中,去接受形形□□的上流社會的人的每一句恭維讚賞。她不願承認當自己看到淩岸失魂的樣子時沒來由地感到不忍,她不是應該殘忍地嘲笑他,揭他的傷疤,然後在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下一層細鹽嗎?
是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變得沒有那麼殘忍了呢?
秦楠的話沒來由地浮現在耳邊,“我知道你不愛我——你隻想我留在你身邊——那我就留在你身邊——”
“以前的事——我不想計較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所有彌若該得的,你都得到了,你還想要什麼?”
“潘月,你讓我覺得害怕——”
想起秦楠受傷的表情,潘月的眼底閃過一絲細微的黯然。但是,她不能被打敗,秦楠隻是報複彌若的工具而已,她的存在除了這個再沒有其他的意義。
張宥拉著我坐進他的黑色奔馳,一如往昔,他替我係好安全帶,隻是不同的是,他用右手輕輕地扣住我的左手。
“去哪?”看著車窗外的世界由吵鬧變得人跡罕至,我問道。
“消失三天。”他勾起嘴角,好看的無懈可擊。“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我忽然想到這是他第一次帶我出門。我從未要求過什麼,他也從不問,我已經習慣了有他為我打點一切,不論喜不喜歡,他給的,我從都會無條件的接受。甚至我每天穿的衣服,我需要看的書,甚至我的內衣褲,都是他吩咐諾去買的。在某種意義上,我是幸運的,但是我似乎又是不幸的,因為,我似乎一直過著沒有思想的生活。
就在我以為我會一直無思想的活下去時,我發現很多東西都悄然改變了,譬如,會因為他某個瞬間的溫柔而動容,又會因他某個時候的冷漠而戰栗。
我還記得樹曾經問過我下輩子想做什麼,我當時說,一棵草。他問為什麼。我說,因為草沒有思想。
沒有思想就不會開心,不會難過,不會有大起大落的悲傷。
“下輩子你想做什麼?”我看向張宥,他正專注著開車,聽到我的問題後,淡然無波的說:“男人。”
我不可置否地撇撇嘴,果然是張宥式回答。一個人如果足夠成功,足夠有力量掌握自己的命運,他的回答必然是做自己。
“小柒呢?”
“一棵有思想的草。”說完我開始沒心沒肺地笑。我從鏡子裏看到張宥臉上的表情,他的臉上寫滿了寵溺。
有思想會痛,會傷,但是也會愛。愛一個人,是可以改變很多事的。
從潘月的生日舞會上出來到現在,淩岸一直站在天橋上看著遠處的江水。‘妹妹’兩個字無疑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思緒回到兩年前。
那一夜之後,淩岸一直在秘密尋找那個女孩,幾乎動用了淩風幫所有的情報網。
“淩少,這是您要找的女孩的資料,請您過目。”
Ray一襲黑色的風衣,背後是一麵寬大的落地窗。
“彌若。”
淩岸傾吐這個名字,眼角溢出點點笑意。連手指也仿佛有了記憶,始終記得那一夜她身體出乎意料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