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不相幹的人(1 / 3)

周碟語。

這個世界上我沒有遇到過比錢更能吸引我的東西。

所以說,我跟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一樣。

因為我非常地需要錢,所以它們格外的吸引我。有時候,為了得到它們,我也願意小小的犧牲自己。因為我想我比誰都更清楚沒有錢的滋味。而且我再也不想品嚐這種滋味。

得到了錢,我便可以挎起背包由著性子的走。我相信我是個世俗的不能再世俗的人,但糟糕的是,我無法改變自己討厭世俗的感覺。

這是一種穿了一雙新鞋卻又踩到一堆狗屎的感覺。

所以我的生活常常形成一個有些滑稽的圓形:從世俗中得到錢,然後讓它們幫助我離開世俗。花光了錢,我又需要重新回歸,盡力去得到錢。

我想我一直在尋找。

尋找什麼呢?

我自己也並不能說得很清楚。我隻是清楚的知道我要找的東西並不為這世俗所有。最終也並不一定能被我找到。

但我想我恰好還有一些時間,因為我正好青春。

如果我不幸死了,還好我已經看過很多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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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從一個古鎮回來,皮膚因為缺水而有些起皮。然而臉色卻很好。旅行袋裏並沒有比出發前多出一些什麼。倒是頭發長長了不少,隻是有些油膩髒亂。

很少有人知道周蝶語每次出去旅行都做了些什麼。有時候連她自己不知道。通常回來的第一件事情是洗頭衝涼,然後睡上一天一夜。一起住的人很少願意去打擾她。因為這時候隻要她沒有睡醒,似乎是電閃雷鳴地動山搖也無法撼動她。

她睡得很死。也可以說,她累得很徹底。

醒來之後,就是吃。

炒麵,點一個辣辣的水煮魚。她很快就會滿足。

周蝶語比較講究實際。房租交的很及時,淩晨回來也不大弄出聲響。還有,從不輕易借錢給別人。麵容清秀,有些素淡,不施脂粉。熬夜的時候,可以看見鼻翼兩側粗大的毛孔。然後拿些爽膚水、植物粉末或是什麼菁華油補救。對事情不是那麼汲汲以求,也沒有那麼不在乎。

挺容易相處的人。

這是和她一起租住房子的女孩子們通常給她的第一評價。然後就是熟識,之後常常訝異於她性格中的另一麵。

“看不出來呀,蝶語。”她們常常這樣說。然後嬉笑怒罵。

周蝶語並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按照室友們的說法,“好好一個名字給糟蹋了”。老實說,她有同感。

她算容易相處,稍微有些疏離,因為周蝶語是常常要“外出”的。雖然每次回來睡醒吃飽之後,她都在忙著處理她旅行期間拍攝來的圖片,但是她們也容易發現,這一段時間周蝶語比較的缺錢。

當她缺錢的時候,她會打扮得很漂亮。塗一層薄薄的粉,化了眼影,塗了唇彩,纖細的腳下踏一雙搖搖欲墜的高跟鞋。仿紗裙搖曳多姿在步伐之後。

等到下一次外出旅行的時候,她已經有了一筆小小的存款,夠她一路揮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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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瑒。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你不知道我是個智商有些問題的人。爺爺說我十歲的時候,生了一場重病,高燒讓我的腦袋出了一些問題。

但是我想世界也許並沒有發生什麼重大改變。十幾年後,依然沒有什麼重大改變。隻是媽媽,她常常怨恨我無知,生起氣來會狠狠的咒罵我,甚至打我。她不能再生出一個孩子,這意味著她這一生隻能看著一個傻兒子過活。爸爸卻不這樣認為,他在外麵有了別的孩子。也許他們都比我聰明吧,所以他也漸漸的不再那麼怨我。

隻是爺爺很疼愛我。他活著的時候,常常說,濯瑒啊,你可要怎麼辦啊。死去的時候,也依舊叫著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是從爺爺死去那一天開始,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們都對我開始好起來,連那些第一次見麵的弟弟妹妹們也對我出奇的友好。我想爺爺也許多慮了,我活得很好。

直到十八歲那一年,爺爺的律師告訴我,他們不敢怎麼樣,因為爺爺遺囑裏的名字是我。我看著那份遺囑裏羅列的密密麻麻的款項,並不能明白它們的意思。抬頭望著律師,他說,濯瑒少爺,你隻要簡單的明白一點就可以,你很富有,超過你想象中任何一種的富有,你可以隨心所欲的揮霍。當然,死之前,你必須來找我,把你的財產分給你的家人。

這些話我想我能理解。但是我隻問了一個問題,我什麼時候死?

可是律師卻說了一句我不是很能理解的話,這些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少爺。

從那一天開始,我變成了一個憤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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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蝶語正在化妝。好像在畫工筆畫。女人都有這個藝術天分,漸漸的就能把自己的臉當成一塊畫布,那些什麼睫毛膏眉刷之類就變成了畫筆,勾摹之間栩栩如生,光鮮亮麗。

“蝶語,小籠包,吃嗎?”一個隻穿吊帶和短褲的女孩嘴巴塞得鼓鼓的,她的麵頰粉紅粉紅的,很可愛。她最近一直很能吃,後來才發現懷孕了。二十四歲,不想要孩子。就去做了。

不過好像還是很能吃。“熱乎著呢。”她嘟著嘴站在蝶語身後,“哼,又去哪兒鬼混啊?”聲音又柔又媚,伸出一根手指在蝶語的腋下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