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恬被他的吼聲震得全身發緊,雙手握拳,攥得發白。
“祝伯伯,”很久沒有說話的簫笙終於開口,“您不要生氣。我想,這件事還是由我跟安恬來溝通比較好。”
祝至霆回過頭看著已經恢複平靜的簫笙,過了好久,臉色才略微有點鬆弛:“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這丫頭不懂事,你不要跟她太計較。”
“爸爸,對不起。”安恬見祝至霆情緒有所緩和,強壓住剛剛他的話激起的屈辱和憤怒,開口說,“我知道這時候悔婚是我的不對,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願,因為結婚的,畢竟是我。”
祝至霆聽了這話,剛才平靜點的怒氣又沸騰起來:“尊重你的意願?那也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安恬堵上去。
“你!還敢頂嘴!!!”祝至霆雙眼發紅,走上前兩步,眼看就要對安恬動手。簫笙連忙站到安恬前麵,“祝伯伯!”
朱令蓉也連忙上前來拉住他:“老祝,你這是幹什麼!”
安恬靜靜立在簫笙身後,臉上全無懼色。簫笙回頭拉起她的手臂:“祝伯伯,阿姨,我和安恬出去談談。”說著就將安恬拖出了客廳。
兩個人出了大門,一直來到簫笙的車上。
簫笙一言不發,將車開到一個僻靜的彎道上。
車熄火,他拔下鑰匙,問:“為什麼沒跟我商量?”
安恬望著車窗外的夜幕:“沒來得及。”
簫笙沉默了。外麵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打得車窗一片響聲。兩個人靜靜坐在車裏,直到水流成股地從車窗上流下來。
他才問:“為什麼?”因為太久的沉默,他的聲音有點嘶啞,聽得安恬心裏一揪。
安恬舒了一口長氣:“我……看到趙怡了。”
簫笙猛然轉頭看著她,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對著車窗盯了好一會,才說:“我和她,根本沒有什麼。”
“你很清楚,你和她之間有沒有什麼根本就不重要。”
車廂內又是一片沉默。
安恬停了一會才說:“我承認,是我的錯,我把事情看得太容易……想得太輕鬆,我以為即使你不愛我,隻要不再愛上別人,那都沒關係……我也不該存有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是我托大了。”
簫笙伸手去揉太陽穴,說:“不,這個理由不成立,我不能接受。”
“那你要什麼樣的理由?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床上?我猜我一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機會。”安恬淡笑著,說。
簫笙狠吸一口氣,開口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要什麼,簫笙。”簫笙靜靜地坐著,沒有回答。
“我想,這個婚約定得真的太不理智了,婚禮,還是暫時不要舉行的好。”安恬說著,取下左手上的戒指,“我們都需要好好想想。”
“我說過了,我不能接受。”簫笙沒有看她,淡淡地說。
安恬將手上的戒指放到駕駛台上:“那天你給我戴上這枚戒指的時候就說過,我隨時都可以反悔。”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又縮了回來,打開車裏的儲物櫃:“傘借我一下。”
簫笙呆望著舉著傘的安恬慢慢在路上走著,轉過一個彎,她的身影在雨幕裏漸漸隱去,他突然有一種錯覺,仿佛她再也不會回頭,就此在他的麵前消失。
他無法壓製心底的惶然,回想今天早上的情況,誰又能料到,不過一天而已,一切就都天翻地覆了呢?
餘菲坐在沙發上等安恬。
這女人,昨天失蹤又夜不歸宿,今天又這麼晚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她按著遙控器,有些心煩地想著,突然聽到門外有異樣的響動,於是走到門口,從貓眼裏向外望——“安恬,你怎麼不進來?”看到門外的人,她驚訝地打開門問,卻在看清她的狀態之後咽住了下麵的話。
她下半身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全是泥巴,還不停地往下滴水,上半身稍微好一點,可也已經濕透了。她將手裏的那把傘隨手一扔:“沒事,我從家裏走回來的。”
餘菲抑製住尖叫的衝動——從她家到這裏,足足有十多公裏,她居然在這樣的大雨裏走回來?
她的神情很不對,餘菲看著她的臉,暗沉得像死灰一樣,頭發和眉毛沾濕了水,越發襯得臉色白得像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