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笙怔住，胸口湧起一股澀意，木然看著她走到路口，打了一輛車離去。
安恬上車的時候，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簫笙，他靜靜站在空曠的盤山公路上，一動不動。心中仿佛有冷雨飄過，凍得她一縮。
餘菲開門的時候，看到她臉上的印子，倒抽一口涼氣：“怎麼會搞成這樣？簫笙呢，他沒幫你？”
安恬徑直走進去換鞋：“是你叫他過去的？”
“嗯。”餘菲點頭，“你老爸……居然動手打你？你媽和簫笙也不攔著？”
安恬窩回沙發上，仰頭疲憊地說：“他去的時候已經吵完了。”
餘菲從冰箱裏拿出冰塊包上，給她冰敷：“靠，都腫起來了，有沒有搞錯，下這麼重的手！”
安恬不發一言。過了許久，長歎一聲：“不說這個了，先商量一下，到底怎麼辦吧。不論早晚，我們總是要搬的，要不要現在開始找房子？”
餘菲怔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一會，說：“也好。”
安恬看著她，知道她有事情沒說。
餘菲磨蹭了一會，說：“是這樣的，上周，魏永傑和我說，他一個做房地產的朋友手上有一套房子，都已經裝修好了，隨時都可以入住的，但是業主臨時不要了，問老魏要不要……我和他去看了，那房子各方麵都挺好的，而且價格也很公道，我一時衝動，就和他分攤了首付……”
她摸摸臉：“其實我後來也覺得當時欠考慮，不過，那個房子確實不錯……要不，我們兩個先住進去得了。”
安恬搖頭：“算了。”
餘菲打量她：“你……生氣了？”
安恬苦笑：“生什麼氣啊，你老早就想買房子了，我知道。現在好房子難找，你這麼急著買下來，挺正常的。”她頓了頓，“你們打算結婚？”
餘菲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我們兩個都不喜歡那房子的裝修風格，本來打算重新裝修一下，等結婚之後再搬進去的……不過現在正好。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先住進去吧。”
安恬還是搖頭。
餘菲急了：“你說你不生氣的。你不用擔心，老魏他自己有住的房子，根本不急著搬，你覺得別扭的話，付他房租好了。”
安恬垂下頭，劉海滑下去，遮住她的雙眼：“餘菲，我累了。”
餘菲正起勁地勸她一起搬過去住，被她天外飛來一句說愣了：“你……”
“我搞不懂，我爸為什麼要逼我逼到這個地步……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跟他周旋下去了。這些年，我一直在試圖擺脫他的影響，努力地過自己的生活……我在盡全力保持我們之間的平衡，在維護父女之間表麵和平的同時保持自己的獨立。可是我現在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勉強我自己了。”
餘菲一時有些迷惑：“那你……”
“我想離開。”安恬說。
“離開？”
安恬仰起頭，長出一口氣：“我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在待下去，我會瘋掉。回來的路上，我想過了，反正之前準備買房子，我存了一筆錢，現在正好拿去旅行。”
餘菲驚叫：“你不打算買房子了？”
安恬淡淡一笑：“先不考慮這些。我現在隻想離開這裏。”
餘菲沉默了，過了好久，才問她：“那你打算旅行多久？”
“不知道。少則一個月，多則……”她停頓了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遇到合適的地方，合適的人，就此安定下來也說不定。”
餘菲瞪她：“你別告訴我，你打算再也不回來了。”
安恬微笑：“也許。到時候看吧，說不定我出去兩天就嫌外麵不好玩，又回來了。”
“安恬，你別嚇唬我。”餘菲看著她，眼睛裏竟有一絲驚恐。
安恬靠向餘菲，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你怕什麼啊，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到哪裏都會先和你聯係……放心吧。”
“你這算是什麼，自我放逐？”
安恬深吸一口氣：“也許吧。”
“安恬……”餘菲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安恬打斷：“你放心，我都已經想清楚了。我隻是出去走走，看看，好好思考，到底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她的生活在這短短幾天內被顛覆了。辭掉了工作，離開了未婚夫，甚至，跟家人也決裂了。
其實，原本的一切已經千瘡百孔，隻是她一直在隱忍，一直在敷衍自己，時至今日，她才終於下定決心，推翻一切。
人果然是不能太懶惰啊。
餘菲在經曆了很久的思考之後，終於決定讓安恬順著自己的心意離開。
安恬關掉了手機，開始連夜打理自己的物品。行李很精簡，隻有一些衣物以及MP3和數碼相機，還有一點小零碎，連筆記本都沒有帶。
“剩下的東西怎麼辦？”餘菲望著她丟下的其他東西愁眉苦臉。
安恬拍拍她的肩：“打包一下，等你搬家的時候一塊搬到你的新家裏去唄。”
餘菲哇哇叫：“你就這麼當甩手掌櫃？”
安恬得意地說：“是啊，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嘛。”
餘菲叉腰瞪她：“半年之內不回來，我就把這些都扔到大馬路上去。”
安恬嗬嗬笑：“那好，我更不用回來了。”
餘菲看著她，恨得牙癢癢，過了一會兒，才說：“真的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