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雲錚不知道誰是應笑我，也不知道四大名劍是哪四把，但卻想起了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中的下闋：“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他心間默念這首詞，想象這位多情公子談笑生風，貌比潘安，瀟灑非凡的模樣；又想能用“昨夜”這樣一把劍的名士絕對是一個風流的人，因為一個不風流的人是絕對配不起一把叫做“昨夜”的名劍的。他轉念又想，這四人縱是作惡多端，卻視死如歸，也算是其勇可敬了。
魏雲錚想罷，小聲問鍾靈毓要不要吃些水果，鍾靈毓微微搖了搖頭，無力地道：“大師父，我現下就快活不轉啦。我瞧你麵貌嚇人，其實心地也很好，是不是？”魏雲錚方才眼角有淚，被她看到，便猜想魏雲錚對自己起了惻隱之心。魏雲錚此刻心中一陣酸楚，說不出話來，輕輕點點頭。他想：“我易了容啦，教你認不出來，你還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又想道：“哎喲，我難道不正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嗎？我這樣易了容，待會要殺你，那豈不是和掩耳盜鈴一般？你還以為你是被一個相貌凶惡的人所殺，可是我的相貌騙得了你，難道還能騙得了我自己？”這時隻聽鍾靈毓道：“煩你給我拿碗水吧。”
魏雲錚當下捧了一碗水來給鍾靈毓喝，鍾靈毓小嘴微張，露出齊齊皓齒，白若珍珠，吃了兩口水，當即哽咽，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再也喝不下去。她對魏雲錚說道：“大師父，我······我這陣子有心上人啦。我上次見他便是在水上麵，我見到水中自己的影子的時候，總是想起······總是想起他來。這下我倒不是口渴，隻是想死前再想一想他。他人很好。”魏雲錚聽她每說一個字，自己心髒就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她這樣說完，魏雲錚早已心如刀絞，痛不欲生，隻想：“你說我是個好人，原來不是要拒絕我嗎？原來你心裏也這樣喜歡我，是不是？”這一個想法，倘若換做平時，那魏雲錚是要有多高興便有多高興；可換做此時此刻聽來，越是讓他開懷的事情，反倒越是讓他傷懷。
他好想好想要一把抱住她，可是自己早已發了毒誓，自己一定要執行儈子手的職責，那是維護法律的嚴肅責任，不能違反。他好想好想違背自己的誓言，可是一旦他違背誓言、不殺人，那麼他就要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人。他好想好想強自忍住淚水，可是怎麼忍也忍不住，隻好把碗拿開，偷偷轉身，用手在眼睛上一抹，道：“他奶奶的，這麼多沙子，弄得我大師父眼睛裏也有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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