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天邊收起最後一縷光輝的時候,我和許北傑正好走到那塊我打過他的林中空地上。我們一路上誰都沒跟誰說話,隻是默默地向前走著,不停地走著,直到到達目的地。
我先開了口:“是不是很高興?”
“高興?我為什麼要高興?因為你挨了頓暴打?”許北傑冷笑著望向我,“我一點都不高興,真的。你就是活該。你挨打是活該,你被打死也是活該,因為你不識時務,你隻是個熱血的笨蛋而已。”
“我隻是隨便問問,那麼激動幹嗎?”我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話題,“其實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在宿舍裏人太多,問起來不方便。”
“你還是怕我的回答讓你在眾人麵前丟臉吧?”許北傑的嘴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鬆。他猥褻地眨眨眼睛:“不知道你要問我什麼?如果要問我泡過多少姑娘,就算了吧,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做了個深呼吸,把心底躥上來的那股火苗壓了壓:“我隻想問你泡過的其中一個。陳雯雯的事。你肯告訴我嗎?”
“多大的事兒?我還以為搶雞蛋呢。操,原來是那個小*子。”許北傑掏出一根煙點上,滿不在乎地看著我,“行,看在你挨了頓打的份上,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像你這麼純潔的孩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還是處男,可能會根本受不了我說的話而崩潰的,哈哈哈……”
我的拳頭已經開始不知不覺地捏緊了:“你最好對死者放尊重一點。”
“尊重?操,什麼尊重?*子就是*子,活著是*子,死了還是*子。罷了,看在你這麼癡心的份上,我就告訴你。”許北傑點起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完全不理我憤怒的眼神,繼續說道:
“我在學生會辦公室做秘書那陣兒,她還隻是個普通的文學社社員。當時她和鄭拓剛分手不久,整天灰頭土臉的,情緒低落。我看這小妞感覺還不錯,就偶爾關懷關懷她,給她幾句鼓勵,慢慢地一來二去就把她的胃口給釣起來了。當時我對鄭拓還不了解,以為他們也就是純潔的男女關係,結果等到她大二的時候我終於把她弄上chuang,你猜怎麼著?操!不是處女!算了,不是也就不是吧,反正還挺嫩的,能解解饞也行了。可是這小*子雄心壯誌還不小,非要做什麼文學社社長。當時我在學生會裏也算能說得上話的人了,所以就上下活動了活動,讓她如了這個願。”
大概快九點了吧,黑夜從大地上升起,完全遮住了黯淡的天空。我身體裏的火焰燒得越來越旺,胸腔脹得仿佛要裂開了:“那後來呢?”
許北傑的麵孔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嗬,看不出你還聽得挺上癮,接著聽吧。後來她還想繼續向上爬,做學生會主席。但是她也不想想,我自己做副主席都是勉強,還能把她舉到主席的位置上麼?所謂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就是這個道理。後來我實在是煩透了,就對她說:‘要是有本事,你就去找比我更牛B的人,我懶得趟這渾水,你已經快把我煩死了。’你猜怎麼著?人也真有本事,就抱上團委李正梁的粗腿了!而且呢,還腳踏兩條船,天天跑團委,我這邊也不想放。學校裏那麼多小姑娘等著我去泡,我哪有工夫多搭理她?上學期期末,我們就算正式分開了。全部經過大致上就是這樣。”
“哦。”我強自按捺著撲過去把他撕裂的衝動,“簡單地評價你一下:你他*的真是個畜生。”
“畜生?你說我?”許北傑又點起一根煙,很誇張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別開玩笑了!我如果算畜生的話,那天下就沒有多少兩隻腳走路的人了!傻B孩子,你知道什麼叫社會嗎?社會就是在爾虞我詐之中謀取平衡的一種人群結構!會牟利的爬上去,傻嗬嗬的掉下來,就這樣,在循環之中構成平衡。總有在最上麵的,也總有在最低層的。如果你不想吃人的話,就隻能被人吃掉,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事實!我怎麼了?我隻不過是在學校裏依照社會上的規律做事而已!鄭拓你知道嗎?如果他不是死了的話,他畢業就可以和路小佳一起出國,然後繼承她爹的家業,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這樣的好事,誰不想著?做夢都會笑醒!你聽過這句話麼?沒聽過就掏掏耳朵給我聽好: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王八蛋越變越混蛋!哈哈,哈哈哈哈……”
我眼睜睜地瞪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許北傑,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向外噴出火苗: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肮髒無恥卑鄙下**可悲的生物存在?這世界怎麼了?
“陳雯雯死了是吧?死了就死了吧。誰讓她想不開,非得走這條不歸路?我說她是個*子,她就是個*子!媽的被鄭拓幹過了,讓我給他刷鍋底,然後又去找別人,這不是個下*胚子是什麼?女人就是這種東西,隻要你給她她想要的,她就會乖乖地聽你的任何命令,你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我對陳雯雯試過幾次,效果不錯呢,嘿嘿嘿……你知道什麼叫**嗎?我用鞭子抽她的時候,她還直喊爽!這就是女人!”許北傑完全失去了對自己情緒的控製力,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地叫喊著。他忽然停下來,衝著我獰笑了一下:“你那個心肝寶貝郭瑩瑩,前天剛被我……”他用雙手做了個摹擬v行的下流手勢,又仰天狂笑起來。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趁著許北傑還在哈哈大笑的當兒,我大步走過去一個掃堂腿輕易地將他放倒。許北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楞了一下,又接著獰笑起來:“來啊,你牛B啊,接著打我啊!我告訴你,隻要你再敢碰我一手指頭,你就不隻是住院這麼簡單了!你爸你媽身體怎麼樣?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再也不能走路,又會怎樣?是心髒病還是腦溢血?我告訴你,你根本沒有證據,你永遠也鬥不過我,無論是女人還是別的!”
我幾乎把牙齒咬成粉末,一伸左手拽起了他的小腿,右手從褲兜裏掏出了“旅行者”。雪亮的刃鋒晃了許北傑的眼睛,他這才有些驚惶起來:“你……你想幹什麼?”
我根本不屑於搭理他,揮手哧地一下將他的褲腿割開,一個完整的牙印深深地鑲嵌在他的小腿上,已經變成了紫黑色。
“這就足夠了!”我掄起胳膊一個正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腦袋軟垂下去沒了聲息。我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比惡魔還要可怕。我隨時想把這個家夥開膛破肚,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但是還不到時候。我告誡自己,就快到了,一定要忍耐,忍耐。
懲戒
灰暗的烏雲在天空中翻卷,殘破的月亮早就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我扛著昏迷中的許北傑在空蕩蕩的校園大路上慢慢地前行。在空地上我一直耐心地等到所有的路燈全部熄滅才出來,這期間許北傑曾經醒轉過一次,但還沒等清醒就又被我一拳打昏。複仇的火焰燒紅了我的眼睛,使我幾乎分辨不出前進的方向。很快,我眼前就出現了依然高大幽深的主樓。
許北傑在我上樓的時候又被顛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在我肩膀上哼唧著:“這……這是他*的哪兒……”我沒搭理他,繼續一步步地順著樓梯向上攀登。
經過狹長昏暗的走廊,熟悉的教室又出現在眼前,我一腳踹開403的門,走進屋裏像丟口袋似的把許北傑狠狠地摜在地上,摔得他“嗷”地一聲,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扭動著。我四下裏看看,發現角落裏放著一桶水,便拎過來對準他猛潑下去。許北傑頃刻間就變成了一隻落水狗,他躺在地上拚命地胡嚕著臉上的水,大聲地咳嗽著。
我靜靜地等他把臉上的水擦得差不多了,然後走過去一腳踩住他的喉嚨:“你知道這是哪裏麼?”
許北傑從喉管裏擠出難以分辨的嘶啞的聲音。我稍微把腳放鬆了一下,他這才勉強說成了句:“我哪知道你他*的在做什麼……”
“死*種,還嘴硬!”我俯身扯住他的脖領將他從地上揪起來,把他擺成一個站立的姿勢,然後故伎重施,左右開弓地對準他的腸胃轟擊,最後幹脆一隻手抓住他的頭發,另一隻手連續地重擊他的腹下神經叢。許北傑的肚子裏一定已經翻江倒海了罷,我不知道,但我鬆開手之後他立刻就像一灘爛泥似的歪倒在地上。過了幾秒鍾,他翻身撲倒,開始大口嘔吐,地上被搞得一片狼籍。
我看他吐著吐著就趴在地上沒了聲息,於是拎起剛才潑剩下的半桶水對著他的頭又倒了下去。許北傑打了個激靈,雙手緊緊地捂著肚子,翻著白眼,望向我平靜的臉:“你——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我輕輕地笑了笑,“旅行者”的寒光在手裏綻開,“你還不明白嗎?也許從世俗的眼光來看,你隻不過是一個隨波逐流的雜碎。但在我眼裏,你就是一條罪大惡極的蛆蟲。你的時間不多了,向死者祈禱吧!”
“你……你瘋了?”許北傑恐懼地狂叫起來,“你他*的傻嗎?為了一個千人騎萬人幹的臭*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你敢殺了我?如果你殺了我,你也會完蛋!你不去想想後果嗎?”
“後果?什麼後果?”我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然後抓起他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死死地按在麵前的一張課桌上:“在社會中,約束人的是法律,然而法律最有效的地方,就是對付沒有話語權和暴力權的底層百姓。他們受到了侮辱,被剝奪了權利,卻連呼號的聲音都發不出!而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帶著悲憫的表情,將軍刀伸到他的眼前,緩緩地說:“你以為你可以像以前一樣,作威作福之後仍然肆無忌憚?你以為你還可以逍遙法外麼?很遺憾,你找錯人了。我告訴你我的行事準則:我不管什麼他*的法律,惹怒了我的就一定是錯的,一定會遭到報應。你錯得已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