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庫工(2 / 3)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陳豫川心想這遂州城內,怎麼會有出十錠銀子上百花樓嫖一宿的富豪?莫不是哪裏來的江洋大盜不成?

陳豫川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天上宮,悄悄來到位於柳蔭街的百花樓。他乘人不備,一個鷂子翻身越過高高的院牆,隱身潛入到樓裏窺視。香荷的房間內,果然有一客正與之親熱。定眼一看,陳豫川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是省垣來的巡撫大人馮永昌!讓陳豫川更加吃驚的是,放在案桌上的馬蹄銀,居然是遂州銀庫中所存的軍備銀子無疑!陳豫川不敢聲張,連忙從百花樓中悄然退出,急匆匆地趕回州衙中報與上司周昌明知曉。

周昌明雖為遂州州牧,官位卻遠不及巡撫馮永昌。當他聽了陳豫川的報告後,也是驚駭不已。他不敢造次,反複叮囑陳豫川,在沒有獲得真憑實據之前,隻可暗中嚴密監控,不可魯莽緝拿,免得打虎不成反被虎傷。

周昌明表麵上要陳豫川注意這注意那,實際上心裏麵比誰都清楚,以陳豫川之能,焉能判斷有誤?因此,他一邊給陳豫川交代著注意事項,一邊急急忙忙草擬呈報公文,畫押簽章後,立即遣人連夜快馬飛報兵刑二部。他之所以繞開總督胡昌盛直接呈報朝廷,是想獨貪破案之功,借以減輕遂州庫銀失盜的瀆職罪。

周昌明自作聰明耍心眼,怎瞞得了陳豫川?陳捕頭覺得十分地可笑,但悶在心裏並不說出來。回到家中,依舊滿腦子都是馮永昌那胖乎乎的嘴臉。這是他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身為捕頭就應該心無旁騖地時時想著案子,怎可心存雜念而念及其他?

陳豫川獨自坐在書房裏摳腦殼,卻始終不得其解。馮永昌整日在省垣成都為官,哪有時間前來遂州作案?難道他會分身術不成?可是剛才在百花樓看到的一幕,至今仍曆曆在目,那些白花花的庫銀怎麼可能假得了?

陳豫川雖然認為馮永昌沒有時間作案,但他依然確信遂州庫銀失盜一事,肯定與馮永昌有關。當天,陳豫川命令手下的兄弟們,在馮永昌臨時下榻的寒陽宮四周,暗中布控,定要拿到他犯罪的真憑實據。

夜裏,坐在書房裏冥思苦想的陳豫川,一時心亂如麻,他決定親自到寒陽宮走一趟。來到寒陽宮後,天色已經黑盡,隱於竹木間的兄弟們,見陳捕頭親自前來夜查,便用暗號和他打招呼,示意馮永昌已經返回了住處。

陳豫川笑了笑,也用暗號一一作答,自己選擇了一株離馮永昌臥室最近的黃葛樹,縱身隱藏其上。

巡夜的王老頭梆梆梆地敲響了二更的鼓聲,一路從南門拖拖遝遝而來,嘴裏有氣無力地叫喚著:“小心火燭,謹防盜賊。”

隱藏在黃葛樹上的陳豫川,猛然看見一位黑衣人飛奔而至,那人來到寒陽宮門前,守衛的兵弁無不對他點頭哈腰,神情十分恭敬。黑衣人徑直來到馮永昌所住的房間前,伸手敲了敲門。

馮永昌掌燈相迎,燈光下,陳豫川見黑衣人竟然是銀庫的庫工杜亮,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在陳豫川的記憶裏,存著各種各樣人物的檔案,這個來曆不明不白的杜亮,當然是他記憶中的重頭檔案。

杜亮人稱蠻牛,年齡二十七歲,長得虎背熊腰,力大無比。三年前經人推薦,從潼川府振遠鏢局到遂州銀庫當了一名庫工。其人平時裏表情陰冷,從不與他人過多往來,在遂州城內無親無戚也無房產,租了小南街上一間小民房,獨自一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