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曼儂

我親愛的華生,如果我真是你所喜歡描述的那種理想的推理家,那麼,從這個詞我就應該推想出全部的故事。——《歇洛克·福爾摩斯回憶錄》

“感謝上帝,”帕克說,“好了,終於解決了。”

“是的——但是也可以說,還沒有。”彼得勳爵反駁說,他坐在牆角的沙發上,沉思著倚進軟綿綿的絲綢軟墊中。

“當然,很不幸的是必須要讓那個女人出席,”帕克感傷而又愉快地說,“但是這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非常好,可是傑裏不想把那個可憐的女人拖進這個泥潭,我們首先應該考慮他的想法。如果我們沒有成功地擺脫格蘭姆索普,他就會切斷她的喉嚨,這會讓傑裏一生都不得安寧……傑裏!我說,你知道我們是多麼愚蠢嗎,當時居然沒有發現事情的真相!我的意思是——當然,我嫂子也是個非常好的女人,但是格蘭姆索普夫人——哎呀!我告訴你,她那時肯定是把我當作傑裏了。我當時就應該想到。我們的聲音相似,當然,她在昏暗的廚房裏不可能分辨得清。那個女人除了害怕,已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但是,噢,老天!那雙眼睛和皮膚!噢,不要介意。這幾個家夥不配擁有她。你還有什麼好的想法嗎?沒有嗎?噢,我告訴你一些吧——來幫你擴充一下思維。你知道那首關於軍工廠年輕人的押韻詩嗎?”

帕克以值得表揚的耐心聽完了五個故事,然後忽然打斷了溫西的話。

“哈!”溫西說,“極棒的男人!我最喜歡看到你時不時地因為心軟而優雅地吃吃笑。我們應該從有關那個被殘暴對待的年輕婦女,還有那個騎摩托車的年輕人的想法中跳出來。你知道,查爾斯,我確實是想找出殺害卡斯卡特的真正凶手。從法律上講,這確實足夠證明傑裏的清白,但是有沒有格蘭姆索普夫人並不能證明我們的專業能力。‘父親很軟弱,但是政府很堅定’ [ 出自謝雷登(Richard Brinsley Sheridan ,1751—1868)的戲劇《評論家》(The Critic)。],也就是說,作為他的兄弟,這樣可能我就滿足了——我可以說是輕鬆的, 無憂無慮的——但是作為一名偵探,這會讓我很沮喪,感到羞恥。另外,在所有的被告辯護中,不在現場的證明是最難建立的,必須有足夠的沒有相關利益關係的人綜合證明,證據才能無懈可擊。而且一旦傑裏堅持否認,他們就會認為要麼是他,要麼是格蘭姆索普夫人正在發揚騎士風格。”

“但是你已經得到了那封信。”

“是的,但是我們怎麼證明這封信是來自那天晚上呢?信封已經被毀了,弗萊明什麼也不記得。傑裏也有可能是更早的時候拿到的。而且這完全有可能是假造的。有人會說誰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塞到那裏,然後假裝發現了。畢竟,我不是完全不相關的人。”

“本特看到你發現了它。”

“他沒有,查爾斯,就在那個時候他出去端刮胡水了。”

“噢,是嗎?”

“另外,隻有格蘭姆索普夫人能夠證明最重要的一點——傑裏到達的時間和離開的時間。除非他至少在十二點半之前到達格裏德山穀,否則他在不在那裏是無關緊要的。”

“噢,”帕克說,“我們能不能把格蘭姆索普夫人隱藏起來,等到審訊時作證,也就是說——”

“聽起來有點無恥,”彼得勳爵說,“如果你喜歡,我們倒是很樂意把她藏起來。”

“——同時,”帕克繼續說,“盡最大的努力找到真正的凶手?”

“噢,是的,”彼得勳爵說,“這一點提醒了我。我在裏德斯戴爾公館有了一個發現——至少我認為是一個發現。你注意到有人強行扒開書房的某個窗戶了嗎?”

“沒有。真的嗎?”

“是的,我發現了明顯的痕跡。當然,現在距離謀殺已經很長時間了,但是那個刮痕很明顯的是——某種小折刀留下的。”

“我們多麼愚蠢啊,當時沒有仔細研究一下!”

“話說回來,你當時為什麼沒注意呢?不管怎樣,我後來問過弗萊明,他說他倒想起來了,星期四早上他看到窗戶被打開了,但是沒法為此做出解釋。而且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的朋友蒂莫西·沃特徹特來了一封信。在這裏。”

尊敬的閣下——關於我們的談話。我發現一個男人上個月十三日晚上在‘豬仔和汽笛’與那個可疑的當事人在一起,並且他告訴我那個當事人借了他的自行車,隨後這輛自行車在一個溝裏被發現了,當時車把扭曲,車軲轆也彎彎曲曲了。

期待你的來信。

蒂莫西·沃特徹特

“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很有必要繼續調查一下,”帕克說,“至少我們不必受那些可怕的懷疑的牽製。”

“不,盡管她是我的妹妹,我必須要說瑪麗是個十足的大傻瓜,她與那個十分粗魯的男人的交往——”

“她做得很好,”帕克可疑地紅了臉,“正因為她是你的妹妹,所以你才看不出她的好來。像她這樣的女孩看到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會看到多麼高大、俠義的形象啊。她本人如此真誠而認真,所以她也會以同樣的標準看待任何一個她看到的人。她不會相信一個人最終會像戈伊爾斯那樣懦弱和無恥。即使是那個時候,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直到這個人自己承認。想想這些對於一位美好的、直線思維的女人來說意味著——”

“好了,好了,”彼得大喊,他直直地盯著他的朋友,臉上是完全震驚的表情,“不要激動,我相信你,饒了我吧,我隻是一個哥哥,世上所有的哥哥都是傻子,而所有的戀人都是瘋子——莎士比亞這麼說的。你喜歡瑪麗,老兄?你太讓我震驚了,我相信所有的哥哥都會震驚的。祝福你,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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