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永嘉縣主。”崔粹行了一禮。
“論起輩分,您老和我舅舅是一輩的,這次晚輩來,是想勸您帶著剩下的崔氏族人遷回清河。”塗白蘋開門見山道。
塗白蘋看著眼前這位與舅父同輩又差不多年紀的崔粹五味雜陳,不知道舅父是不是也如眼前之人一般,雙鬢斑斑。
“縣主好意,小老兒心領了,隻是在瓦城呆了十年,在地生兒育女,已有了感情,人老了不想受舟車勞頓之苦。”崔粹一邊說一邊劇烈地咳嗽,似乎要把胸腔震裂。
塗白蘋使了個眼色,崔四上前幫忙順氣。
“讓縣主見笑了,西北嚴寒,十月就風雪飄搖,我們這些打南邊來的適應不了,第一年來十之八九皆得了癆病,和縣主說實話,我們留下了的這十幾位都是病入膏肓的,不過是多挨些日子罷了。”崔粹有氣無力道。
塗白蘋一時心裏生出寒涼之感。
“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考慮子孫後代,雖然我剛入瓦城,對西北事宜不甚了解,可危險的氣息已經蔓延,瓦城當真不適合後輩們生存,請您再三思量,留在西北的族人若是願意遷回清河,路上的盤纏我包了,還可以為他們提供一筆銀兩,供他們展開生活。”
塗白蘋話音剛落,崔粹之妻領著小寶趕來。
“蘋姐姐,你快回去救救煙兒姐姐他們吧,我們院子外頭來了好多官兵,把我們包圍起來了!”小寶氣喘籲籲道。
塗白蘋和崔四一詫。
“怎麼回事?”崔四問道。
“說什麼……殺人,什麼……嫌疑犯。”
“你怎麼跑到這來的?”崔四又問。
“院子裏有個狗洞,隻有我能鑽,虎子哥說你們可能在青雲街,讓我去青雲街找姓崔的人家,我一路問過來的。”小寶道。
塗白蘋想起昨日崔四來稟告時,自己正抓著虎子背書,當時也沒避著虎子,大概是那會聽了一嘴。
“小姐,我們初來乍到,怎麼會把我們當成嫌疑人呢?”崔四疑惑道。
塗白蘋也有些懵。
“我早上出去買菜聽別人說昨日瓦城暴雨,護城河裏衝上來一具男屍,不知是不是與此事有關。”崔粹之妻道。
“護城河每年夏天都要收幾個短命鬼,這是常有的事。”崔粹道。
“這次不一樣,據說那人是喬都護的胞弟,喬都護正全力搜捕凶手呢。”崔粹之妻又道。
“那廝早就該死了,講不死就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收了他呢。”崔粹不屑道。
塗白蘋插話道:“喬如望都護我知道,是第三任西北都護,也是都護府衙的府尹,一直以鐵血手腕著稱,隻是他的胞弟是何許人也?”
“喬都護的胞弟喚喬如亮,此人三年前來的瓦城,仗著自己哥哥是西北大都護,在瓦城裏為非作惡,魚肉百姓,強搶民女,瓦城老百姓苦不堪言。”崔粹說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崔粹之妻忙不迭地幫忙拍著後背。
“既是如此,那想向喬如亮尋仇的數不勝數,怎麼也落不到我們頭上,包圍我們院子是什麼意思?”崔四憤然。
“都護府衙設“府尹”和“刺史”兩個職位:府尹分管軍事,主管軍事行政以及相關行政事務等工作;“刺史”專管當地人民生活與民事事務以及執行中央命令等事務等工作等。凶殺案件定是要刺史來審理,崔四,我們可有法子聯係上刺史高集?”塗白蘋問。
塗白蘋在來西北的路上,和崔澤同通信,崔澤同將各地崔家的勢力都一一透露給塗白蘋,使得塗白蘋平安抵達了西北,現在到了西北,崔氏一族遷得差不多了,在瓦城實在沒什麼人脈。
崔四落寞地搖搖頭。
“縣主若是信得過小老兒,有個人或許能幫得上縣主的忙。”崔粹道。
“都是同宗同族,自是信得過,請說。”塗白蘋道。
“此人剛剛縣主也見過,就是先是與小老兒討論詩畫之人,名叫唐介,是刺史大人的幕僚,很受青睞,他就住在柳厚街末端的院子裏,上門的時候隻說是小老兒介紹過來的即可。”崔粹道。
“謝粹老幫忙,白蘋還有一事相求,我這弟弟能否先寄留在貴府,等處理完這事,我再過來接他。”塗白蘋問得是崔粹,眼睛卻看向崔粹之妻。
小寶靈泛得很,衝著崔粹之妻甜甜地笑。
“縣主這忙,老婆子應下了。”
小寶聞言眼睛一亮,極有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後跑到崔粹之妻的麵前,保證道:“我很乖的。”
崔粹之妻心都要化了。
事情就這樣定下,塗白蘋和崔四又囑咐了小寶幾句,然後往柳厚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