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爭氣地把腳尖縮了回來,慢慢側轉身。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沒有比這個更糟的見麵方式。
大毛一巴掌拍上我肩膀:“得了吧你,來了還玩這套。過來,過來坐。”
哎,既然躲不過,那就隻好麵對,我一狠心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唐琳今天穿了套鵝黃色的小西裝裙,綴了透明色的水晶扣,裏麵襯了件亞光的白色抹胸。看起來即性感又知性,她的下巴本來就很尖,最近好似減肥了,越發地尖翹。她麵前攤著藍色的公文夾,跟薛維絡湊在一起在談什麼工作。
服務員走過來問我喝什麼,我脫口說:“大麥茶。”
唐琳噗哧笑出聲,她說話的樣子似乎同我十分熟稔:“菲菲啊,大毛講你最近缺錢我還不信,你說吧你多久沒出來吃飯了。川菜館哪有麥茶,又不是日本料理。”她的聲音又輕又尖,每說一個字都戳得我不渾身舒服。
依照我過去的脾氣,不潑她一臉醬油就算不錯的了,可我現在收斂多了,很少對不相幹的人動肝火。
“是啊,我窮得隻吃得起饅頭鹹菜,哪還記得住什麼茶。服務員!給我一紮山楂去去窮酸氣。”我話裏頭夾著刺兒回了過去。
唐琳斜了我一眼,把她的水晶指甲搭在薛維絡的肩上:“菲菲要不你來我公司上班吧,我正好缺一個助理。”
我躲瘟疫還唯恐不及:“不麻煩了,我這個人懶散慣了。”
我不知道薛維絡的複仇計劃裏麵是不是也包括唐琳,她這麼明目張膽地接近他究竟是記性不好,還是偏向虎山行。張小山的死,對她就沒有一點點觸動嗎,這真是個奇怪的女人。薛維絡對唐琳的接近似乎並不反感,他依舊指著那些文件低聲說著什麼,對於我,他連眼皮都沒抬過。
大毛打電話給唐波,問他到哪裏了,催他說我們就快餓癟了。
唐波那個大嗓門隔著電話都能傳很遠:“操!等電梯呢,馬上到。”他的馬果然很快,三分鍾後,他就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
“呦,菲菲。快讓哥抱下,快讓哥抱下,這麼久死哪裏去了。”
唐波是唐琳的親弟弟,跟我一屆的同學。他逮住我抱個沒完,以前在學校裏他就這德性,他總說我是他小妹,哪個敢動我一下,他就切人家的指頭。以至於我整個學年都沒交到男朋友,除了他們幾個混混,其他的雄性動物都不敢靠我近。
唐琳勾著薛維絡的胳膊說:“你看他們,你看他們都沒個正經。從學校開始就這樣,哎。”
唐波實實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衝著唐琳嚷嚷:“姐,你這是嫉妒我們恩愛。”
我抹掉臉上的口水跳著腳罵:“滾~~誰跟你恩愛了。”他為什麼非要這樣,為什麼非要在薛維絡在場的情況下做這些幼稚的舉動。
這頓飯吃得甭提多別扭,唐琳跟薛維絡儼然是一對小情侶,夾個菜都要眉目傳情。大毛把我和唐波湊成了一對,時不時拿我們開涮。
大毛說:“我瞧你們都挺好,幹脆這樣,我給你們當證婚人,明天就登記。”
“你喝糊塗了,還是辣岔氣了?”我對大毛沒好臉色。
“菲菲你還別跟我抬杠,我看你跟唐波就挺有夫妻相。”大毛樂顛顛敲著筷子,他今天也沒喝多少,怎麼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愛聽。他哪裏是在說話,簡直是放屁!狗臭屁!
我從包裏拿出一麵鏡子交給大毛:“大哥你啥眼神,我跟他能有夫妻相麼?你也不瞧瞧他臉上的疙瘩。”
薛維絡一時沒忍住,嘴角微微揚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恢複了常態,夾了一筷子香辣牛蛙給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