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米哭著撲向我:“Faye,我會不會死?”
我勉強站起來摟著他,自己的手也在抖。
“Faye,這個人是因為我而死的!”
我緩緩地看著他的臉:“什麼?”
“你知道的我們在玩水槍,然後她帶了一頂大草帽,我們覺得好玩,就用水槍去噴她。然後,然後,她就燒起來。Faye
,我會被超人消滅嗎?Faye,我真的害怕。”
我一時腦子短路,不知道小吉米說的是什麼。很快警察就把玩水槍的這些孩子作為重點詢問的對象帶走,船上所有的人都必須就地接受調查。
人群中我看見吳瑤在哭,她的臉白得不成樣子,哭得捶胸頓足搖搖欲墜,她的麵容就像被水浸泡過一樣,眼泡腫了不少。她一次次試圖用手背抹去淚水,卻又無功而返。有一個我很熟悉的身影上前扶住她摟著她,讓她靠在他的肩上。他甚至向我投來憤恨的眼神,蜇得我不敢與他直視,那即是李喆的目光。隻一眼,我就能明白他的恨,至於他為什麼恨,我不是特別清楚,是在恨我不聽他的勸告非要辦這個舞會嗎?可我向天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真的!
冷不丁有人在背後推我,我身邊放著一個簡易的桌子是我魔術的道具。我往前跨了一步,扶住台麵猛回頭。唐琳的眼睛也潮了,她用牙齒咬住自己的拳頭想要抑製哭聲,卻從她的喉嚨裏發出嗚嗚的不成調的響動,類似小動物的哀鳴。她發了狂,她罵:“是你吧?你滿意了?”她衝過來打我、踢我,手上的氣力卻很小。我剛要推開她,警察已經隔開我倆,並且嚴肅地讓她冷靜。
都怎麼了?
史蒂文船長剛做完筆錄,我立刻迎上去:“船長,到底是?”
“Faye,你還不明白?雖然具體的要等化驗,可我確定這是人體自燃的一種。”
“誰?”
“是一位姓何的女士。”
“何靜?”我四處張望,沒有何靜。何靜。。大帽子。。小吉米說的大帽子是何靜?等下,小吉米說過他們在玩水槍,可是水槍怎麼會引起人體自燃?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我,詳細地問了我了一些問題,包括舉辦舞會的目的,客人的名單、易燃物品的數目,我把道具清單和服裝清單都交給了他們。反正能想起來的,我都說了,包括我尚未開始就夭折了的小遊戲,都一一做了筆錄。簽字的時候我還在納悶,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何靜會自燃,為什麼是她?吳瑤還在哭,聲音比剛才小了些,確切地說是啞了一些。唐琳的情緒依舊很激動。事後勘察工作還在進行,警車的笛聲一刻不停,有一些無關人士已經陸續被允許下船回家,我坐在甲板上吹著海風,看太陽一點點落山。
“可惜了你的遊戲。”薛維絡的聲音。
我厭惡地看著他,似乎隻要他到的地方就有不幸:“這次是不是又是你?”
“你不要把殺人這種罪名嫁禍給我,這是意外。”
“世界上哪裏有這麼多意外!”我無阻地搖頭。
“有。”薛維絡拍掉甲板上的煙花碎片,與我並排坐:“如果沒有,那會是什麼?”
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如果不是意外,會是什麼呢,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眾目睽睽下的自燃,這會是什麼?
一周之後,警方公布了初步的調查結果。何靜的自燃,是因為燃放煙火的時候,空氣中散落下大量的鈉,而她的帽子正好是這些鈉的載體,纖維塗層有粘附性。鈉遇水發生化學反應,生成熱量,而這種熱量足夠點燃一頂草帽。草帽的燃燒緊跟著是人體的自燃,這一連竄的連鎖效用,是此次何靜死亡的全部真相。
如果要畫出一張事態演變圖來的話,那順序就是:
放煙火——產生鈉——草帽——孩子們的小水槍——鈉的化學反應——草帽自燃——人體自燃。
但是如果按照事件的因果順序畫圖的話,次序就有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