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我無畏地迎著他的目光。
“跟著我,你能報仇,但從此你將不是你,你隻是我手下一個殺手,隻為殺人而活,隻為完成我的任務而活,你是否願意。”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隻要能報仇,我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娘臨死的時候叮囑我忘記仇恨,不要報仇,但是希望我好好活著,但我做不到。
那些殘酷而冰冷的笑,那些明晃晃的刀子一直印在我的腦海當中,仇恨衝垮了我瘦弱的身子。
我跟著他回去,成了鬼煞門的一個殺手,一個可以經受任何鍛煉而不喊一聲苦的殺手,一個除了練武可以幾個月不說一句話的殺手。
在鬼煞門我很少能看得見他,我記得進入這個看似天堂,但卻殘酷過地獄的地方時,他對我說還可以反悔,如果後悔了就離開,去做一個平凡人,此生不要再想報仇,因為這裏的殘酷會遠超過我的想象。
“如果我要離開,是不是自盲雙目?”
“如果是別人,根本沒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裏,但我可以破例用藥物,讓你忘記這裏的一切。”
他的聲音永遠是如此冷漠冰冷,冰冷得讓人害怕,即使他曾救過我。
我留了下來,即使我是唯一一個到了這裏還有反悔機會的人,但這裏的殘酷真的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
我記得我進初卒營的時候有十個人,但能活著出來隻有我一個人,其他人都被我殺了。
管初卒營的那個叫老鬼的殺手對我說,即使他們不被我殺,終有一天也被別人殺,弱者做不了殺手,他叫老鬼,但一點都不老,長得還很好看。
但後來老鬼被殺了,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女人,這個女人日後殺了他,取代了他的位置。
隻是這個女人並不能笑到最後,她也死了,死在濯國的皇宮,死前那惦記著她心愛的男人,即使這個男人,她隻看過他冰冷的麵具,即使這個男人將她送給別人,即使這個男人對她不曾有一絲愛戀。
他們都是弱者,因為他們動了情,有了致命的弱點,那時我就對自己說這一生絕對不能動情,因為我要活著。
殺手也許就應如此,泯去所有的憐憫心,泯去所有的人性,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我連自己最親的人也能殺,何況是一群無親無故的人?但看著他們一個個從我身上倒下去,看到他們臨死前那怨毒的眼神,我在夜晚還是會害怕。
我想念娘溫暖的懷抱,我想念爹叫我是小狐狸之時的自豪,我想念摩西那淳樸而富饒的土地,我想念我的大哥、二哥,但很多時候浮現在我腦海卻是自己麵目猙獰,拿著帶血的劍,浮現他們身上那噴湧著血的大窟窿,所以我不敢想她們。
有時我發瘋地練武,有時我用劍一刀一刀劃破自己的手臂,看著鮮血汩汩而出,我感覺身上的罪孽就輕了幾分,活得如此痛苦是為什麼?
我如一個孤獨的小獸,默默地在黑夜裏舔著自己的傷口,但這傷口總不會痊愈,時間越長腐爛得越厲害,也越來越痛。
再見到他是三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