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怡問他,馮書記對你做了什麼重要指示,能談兩個多小時?
楚清河說,沒有啊,領導講話,我也沒有覺得時間。老呂頭要鹹魚翻身了,苦了十來年,終於熬出頭了,領導對他相當重視。
於怡說,你來了,我就解脫了。本來領導是想讓我主筆的,我哪有那能耐。最近馮書記天天加班,我們也不敢早走。你回來,我就可以走了。這是更衣室的鑰匙,裏麵有微波爐,中午的菜你熱著吃吧。於怡又交待了幾句,匆匆回家。
楚清河睡在辦公室沙發上過夜。每個辦公室有幾個鐵櫥子,裏麵有值班用的被子。他晚上研究了一會兒材料,把沙發平擺下來,當個單人床。跑車習慣了,在辦公室睡也沒有覺得任何不適。
第二天,楚清河起得很早,不能等機關上班的到了,再搗鼓洗臉刷牙那一套吧,真要那樣也實在不像話了。頭一天就這樣,會被人說的。他簡單搓把臉,把被子原樣疊好塞櫥子裏去,開始了新的一天辛勤的工作。
辦公室有兩個暖壺,楚清河噔噔地跑下樓,到鍋爐房把開水打上來。打開窗戶,透透氣,他撒麼著,千萬別讓攢了一夜包含他臭襪子的味道把可愛的小美女熏著了。涮好墩布,把辦公室全麵徹底地打掃了一遍。其實也不怎麼費勁,因為平時小美女把辦公室保持得不是一般的幹淨。幹完這一切的時候,才不到六點半。看到走廊上每個辦公室的門口都放了一個痰盂,就通通把裏麵的髒水倒了,換上幹淨的新水。
一個小時之後,於怡來了。於怡給楚清河買了牙膏、牙刷、毛巾、洗發水,還有大寶抹臉油。於怡說,還沒刷牙吧,給你的。嘿嘿,小美女考慮得真周到。
於怡說,本來她每天七點就到,考慮到楚清河睡辦公室,就晚來了一會。說著從牆上取出一串鑰匙,匆匆跑了出去。
於怡這是去打掃馮書記的辦公室。楚清河跟了出去幫她一起擦桌子拖地板,把書記辦公室昨天的報紙疊好放櫥櫃上。楚清河又提溜兩個暖壺到樓下跑了一趟,把開水打回來。
二十分鍾後,打仗似的把各個辦公室清理幹淨,他們在宣傳科坐下來小憩。於怡首先從坤包內掏出一個塑料袋,是兩個驢肉火燒,外加一個雞蛋。於怡說,這是對你的犒勞。
於怡說,馮書記、宣傳科的辦公室就她一個人打掃,每天一上班,就像上戰場。
楚清河說,龐建呢。
於怡鼻子哼了一聲,別提那個死人。自從我來到宣傳科,他老人家就沒幹過活。人家說了,他也是從那個階段過來的,新人來了,他可以放手交班了。每天早晨八點,機關人員樓下點名,他準時現身。
楚清河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問於怡,李書記的辦公室怎麼沒人打掃呢?昨天也沒看見他。
於怡告訴楚清河,要多關心關心政治,李書記調走一個多月了。
楚清河問他,到哪裏了。
於怡說,到分局多元投資中心了,李書記今年五十八,客運段人多事多,太複雜,不能太操心,該到多經享享福了。不過對我來說,是好事啊,最起碼每天可以少打掃一間辦公室。
楚清河明白了,原來李光明調走了,怪不得馮書記工作這麼繁忙。
改稿改累了,楚清河翻了翻宣傳科的影集,裏麵有很多領導的活動照片。大體是在哪個大會上的講話,到哪檢查了,接見了哪個先進了,或者受到分局、路局更大的領導接見了。厚厚十幾摞,楚清河翻的是最近的幾摞。照片顯然出自專業人士之手,這個專業人士是宣傳科的科長李昆。李科長平常不寫稿,照片卻常在市裏、省裏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