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點了點頭。
馮書記停下來,點了根煙,抬起頭,吐了一個煙圈。
本來我想是讓你留下來的,等到實習期滿,和龐建一樣,先下個助勤令,然後找機會讓你在段上呆下來。現在看,時機不好。你還是到一線去鍛煉鍛煉吧,多在下麵呆一段時間,對自己有好處。有很多出了學校門就進機關門的職工到了三十多歲就沒有發展後勁了,很大程度上是受的苦還不夠,經受不起挫折。在二十多歲多經曆一些事,你以後會有更深的體會。
馮書記長長地吸了一口煙說,小楚,你記住,隻要我在這個崗位,宣傳科這個位置會一直為你留著。回去不要灰心喪氣,這麼點挫折不算啥,比起我們當年受的罪,算啥呀?要一如既往地多寫稿,寫好稿,把車隊的、段上的工作反映出去。你的能力擺在那,大家有目共睹,有人使心眼,那是他們的事,說明個別人心虛了。你要經受住考驗,你回去是暫時的撤退,是為了今後更大的勝利。韓信當年還忍受□□之辱,但是韓信鑽人家褲襠的時候,他的眼睛是盯著前麵的一方天空的……
馮書記什麼時候講完的,楚清河不知道,他深深地感謝馮書記的教導和安慰。馮書記說宣傳科這個位置會一直為他而留,這時候他脆弱的神經仿佛被注射進了一針鎮靜劑。他神情木木地離開馮書記辦公室,回到宣傳科,開始動手了——打包離開。
龐建和以往一樣不在辦公室,於怡過來幫忙。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桌子是公家的,凳子是公家的。簡單拾掇一下,也就一塑料袋。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除了眼前這個養眼的姑娘。
於怡說,對不起呀,清河,那天晚上我不該住辦公室,害得你受牽連。
楚清河說,和你沒關係,都是我的錯。
他倆開始分析這個“正直的鐵路職工”:
——龐建。有可能。楚清河在宣傳科多一天,龐建就多一天的威脅。馮書記是喜歡楚清河的,段上的人都能看出來。如果黨委有了幹部指標,留下來的人很可能是楚清河,而不是已經在這裏呆了六年之久的龐建。往上打個小報告,不是沒有可能。再說,龐建對楚清河的情況是比較熟悉的。作案概率:50%。
——杜方。楚清河到了宣傳科,杜方不可能不知道,雖然他們尚未謀麵,於怡不可能不跟他說。他們本來沒有直接利害關係,但是於怡在辦公室一夜未歸,而且是和楚清河這樣一個青春期的男人一起。換了楚清河,也會引起無限遐想的。杜方,一個公子哥們,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他能使得出來。作案概率:30%。
——以前這間宿舍的人。人家在這裏住得好好的,結果因為楚清河的到來,被趕到其他宿舍去了。有些想法,心情可以理解。同時看到不是本段的人居住這裏,肯定憤憤然,衝動之下,寫下了匿名信。作案概率:10%。
——其他人。這個人可能認識楚清河,楚清河的通訊報道中有時引用段上的一些批評通報,可能哪個人被無意傷害了。這時就狠狠插上一刀。作案概率:10%。
不管是誰,他們成功了。楚清河被迫下野。
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留下來陪你,我心中的好姑娘。
從天堂到地獄,我路過人間!楚清河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和機關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