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斑白的老校長想了兩天,讓同學們互相傳信,讓全校的同學晚上到學校去開會。在煤油燈飄飄忽忽的大教室裏,老校長平靜地望著我們說:“你們整天在田間地頭跑,在澗穀林子裏忙,你們誰知道哪一種花開的最晚嗎?”
我們都歪著小腦袋想,想了一會兒,有人站起來回答說:“是石榴。它到5月才開花呢。”有人說:“不對,是山上的野雞翎,它到初秋時才開花。”很快就又有人反駁說:“不對,是野菊花,霜降時它還開著呢。”
老校長聽了,都否定地搖了搖頭說:“不對,應該是山裏紅,它的花落雪時才開呢。”我們想了又想,覺得老校長說得很正確,確實是山裏紅,那是一種很笨很笨的植物,春天時,當漫山遍野的樹木和藤蔓早已綠意盎然時。山裏紅還像一個沒睡醒的孩子,它矮矮的亂蓬蓬的枝頭上連一個芽苞都沒有,就像一堆亂七八糟的枯枝,仿佛永遠都不會醒來了,一直等到盛夏時,它才懶洋洋吐出了一簇一簇細細的碎碎的又稀稀疏疏的嫩葉。別的花早謝了,甚至果實已經成熟時,山裏紅的枝條上才能萌出一串串米粒似的淡淡花芽。當初雪飛舞時,它淺淺的、米粒大小的一朵朵黃花才和雪花一起開放,它姍姍來遲,開得那麼晚,以至於許多人都以為它不會開花呢。
老校長輕輕笑了笑說:“山裏紅的芽吐得那麼晚,花開得那麼遲,你們知道它能結果嗎?”我們馬上七嘴八舌地回答:“山裏紅怎麼會沒有果實呢?它的果粒豆般大小,紅紅的,密
密的,像一把一把的紅瑪瑙,晶瑩剔透,漂亮極了。”我們說,那是咱山裏唯一一種冬天也不落果的植物呢,它紅紅的一串串果實直到第二年春天才會落,你不知道嗎,一些城裏人來咱們山裏選盆景,他們選的都是山裏紅,他們說山裏紅的果實紅紅的,過春節時都沒落,擺在家裏好看極了,很受那些城裏人歡迎和偏愛呢。
老校長頷首笑了,他緩緩站起來,大聲說:“孩子們,山裏紅春天沒開花,夏天沒開花,秋天沒開花,直到冬天風那麼冷、雪那麼大它卻開花了,冬天不是開花的季節呀,可它卻開了,在寒風裏開了,在冷雪中開了,那是它始終有一顆開花的心啊!”
老校長頓了頓又說,雖然它的花開得那麼晚,但開了,它就能有自己的果實,不管寒風是如何冷,不管雪是多麼大,隻要有一顆開花的心,隻要它開花,那麼,大地就一定會賦予它自己的果實。
回味著老校長的話,我們全都沉默了。是呀,隻要有一顆開花的心,那麼,不論多久、多難,大地和自然都一定會賜予它自己的果實,自然從不會辜負任何一種抱定自己一定要開花的植物。
第二天,所有的同學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一個也不少。現在,我們的許多人都生活在遠離深山故鄉的城市,我們有了自己的天地和別人欣賞的掌聲,但我們始終記著老校長的話,記著那和雪花一起姍姍綻放的山裏紅;我們始終知道,不論你的位置多麼低,也無論自己現在是如何卑微,但隻要我們有夢想,有一顆堅定要開花的心,那麼,我們就一定會擁有自己人生的果實。
隻要擁有一顆開花的心,那麼就一定能結出屬於自己的果實。因為,成功什麼時候都不會辜負一顆決心開花的心靈,不管寒風是如何冷,不管雪是多麼大,隻要有一顆開花的心,隻要它開花,那麼,大地就一定會賦予它自己的果實!
天未塌,我還在
/馬德/
又到了放榜的日子。
6月23日,每年到了這天,參加高考的考生們便會十分不安。十幾年艱苦卓絕的學習生涯,到今天,就會有一個結果。按我們的說法,這叫“揭鍋”。一般到這時候,空氣中,便凝著濃得化不開的興奮與惶恐。然而今年,卻格外清靜。黃昏時分,小路上,見幾位同事,正悠閑地踱著。一人高聲問過去,分出來沒有?另一人便朗聲答過來,剛上網查了,還沒出來。
一夜安穩。
第二天清早,迷迷瞪瞪的,還在夢境裏,電話鈴就響了。我一骨碌爬起來,“馬老師,……”電話是一個叫欣其的女生打來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了,“老師,分沒夠,我沒考上……”說完後,“哇”的一聲,放聲哭了起來。
原來,昨晚11點多,就可以從網上查到分了。欣其當時就想給我打電話,又怕驚擾了我,一宿沒睡,一直挨到現在。想必這一刻,她的心裏,已是決堤的江河,傷心到一塌糊塗了。
這是一個平時學習不錯的女生,結果發揮失常。唉,多少孩子的才智、精神,在高考的重壓下,瞬間錯亂或崩潰。每年,接到這樣的電話,都是心裏最難受、最沉重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