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啃著麵包,喝著礦泉水。盯著市檢的大門,不敢放鬆。
鑒於敵人的強大,她並沒有貿然去做調查。看得出,謝宇崢並不怕正麵交鋒。所以,硬碰硬他們是吃不到半點甜頭的。這一周以來,全組除了做檢查以外,就是排班24小時跟蹤謝宇崢,原本還想監聽他的手機,但頭兒沒有批,事實上,連跟蹤都是悄悄進行中。
林烈還記得王局那張痛心疾首的臉:“小林,別給我惹事啦。老老實實的寫好檢查,別再節外生枝,聽見了沒有?”
聽是聽見了,但怎麼做,屬於自由發揮的範疇。
一周下來,謝宇崢的每日行程已被基本掌握。
牛連山說:“謝檢真是一個令我敬佩的自律典範。”
謝宇崢不抽煙不喝酒,每天早上六點整出門晨跑,風雨無阻,從不間斷。晚上九點前回家,沒有任何夜生活。
陶保說:“謝檢確實不愧為本市第一檢,才華橫溢,剛正不阿。”
謝宇崢這周出了兩次庭,據說他的陳詞精彩紛呈。聽得陶保涕淚縱橫。
許翹翹每天都在本上認真的記錄著:謝檢穿什麼都帥,尤其穿那身黑色風衣;對誰都彬彬有禮,跟傳達室大爺和清潔阿姨們全都親切有加;謝檢超愛學習,不出庭的話,每天會在市檢的內部資料館待兩個小時;謝檢偶爾會繞道去一家很小的蛋糕房買甜點,一種很普通的雞蛋糕,據說那家店賣這種糕點有十幾年裏,很好吃很好吃……
林烈抓狂地看著這些記錄……
“許翹翹,你給我適可而止啊!”林烈怒吼。
老陳很誠懇的建議:“別總讓我留守寫檢查了,還是換我去盯謝檢吧,肯定比他們有成效!”
林烈悲憤的望著老陳:換你去恐怕直接頒給他傑出青年獎了。
所以,還是得靠自己。
兩天下來,確實正如其他人得到的信息一樣,沒有任何破綻。他始終不著痕跡的,為自己營造出一件天衣無縫的外衣。細想之下,若不是他那天的出言挑釁,也許自己也早已打了退堂鼓,轉戰其他線索去了。
謝宇崢,這麼心思縝密的人,怎麼會故意暴露自己?他明知所有人都對他無可奈何,偏要在最後關頭擴大自己的嫌疑。他是有絕對的自信?還是製造出一個更大的陰謀等待林烈上鉤?
這幾天晚上,林烈總是睡不好覺,翻來覆去的思考,卻毫無頭緒。她反複琢磨著謝宇崢最後那幾句話和他說話時的語氣,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想來,他那時的神情甚至是帶了些欣賞的,嘴角掛著的笑容也並不完全是不屑。
似乎被林烈看穿,令他非常開心。
這……都什麼狗屁邏輯。
林烈繼續啃麵包,喝涼水的當口,謝宇崢提著公事包大踏步的從市檢走出來。旁若無人的走進停車場,開著一輛白色花冠從林烈的車前緩緩經過。
林烈把麵包一扔,趕緊發動車子跟上。
兩輛車間隔著三五米的車距行駛,一前一後上通往二環的立交橋時,林烈接到牛連山的電話。
“飯店那邊的調查怎麼樣?”
“就那樣,飯店地形圖、設計圖都看了,沒啥問題。老板也說不出什麼來。頭,你那邊怎麼樣?”
“正在辦事,就這樣。”林烈匆匆掛斷。
線索正一條一條消失,時間越發緊迫。林烈深吸口氣,雙手抓緊方向盤。
花冠在爾雅書店前停下。這是本市最大的一家工具書店,法律、教育、藝術……各種類別應有盡有,他來這裏,也是情理之中。
書店裏人不少,卻很安靜。林烈隨手抄起本書,隨意翻看,眼角時刻緊隨著那個身影。
隻見他徑直走到法律類別的書架前,沒有取書,而是一個書櫃一個書櫃的逐一瀏覽。不一會兒,他駐足,抽出一本厚如辭典的大部頭,翻閱起來。
林烈斜靠在他背後的立柱旁,有些百無聊賴。偏巧,電話來了。一時間鈴聲大作,周圍有人向這裏側目。
“……行啦,知道啦,中午回家吃飯!”掛斷老媽的電話,林烈立即尋找跟蹤目標的方位,一抬頭,卻正對上一對明亮的,略帶笑意的眸子。
謝宇崢不知何時已站在正前方,一語不發的注視著林大隊長。林烈倒不覺意外,這一幕,遲早會發生。
“這麼巧啊,林隊長。”男人的神情中看不出什麼,氣定神閑的。
他的態度到讓林烈心裏沒底了。林烈思考,他一定早有察覺,這幾天恐怕是故意在領著他們幾個兜圈子。
厲害角色。
“哪裏,這是我的工作,”
林烈見過話頭,“我早說過,不會放過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