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以後,我換上休閑服回到我在荷裏活道的房子。我很喜歡這座房子,第一天我的上司帶我過來的時候,我就喜歡上這座歐式風格的房子。
我說,這房子可真漂亮,可真大呀,我一個人住嗎?
上司說,是呀,就你一個人,你害怕?
我說,不是,我看報上說香港的住房很緊張的,沒有想到我一個人還可以住這麼大的房子呀。
上司就笑了,住房再緊張也不會緊張到你們緝毒隊,再說你是陸港優秀警官互調生嘛,怎麼說也得照顧你一下,內地對香港政策這麼寬鬆,現在做事都講禮尚往來嘛。
下班以後我大多逛荷裏活道,什麼古董,陶瓷,藝術仿製品,好玩的家具看好後我都一件一件的搬到我房子裏去了。以前隻聽書上說香港是有名的購物天堂,來到以後才真正大開了眼界。沒過幾天我就把我的家布置的既溫馨又浪漫,可惜我在香港沒有什麼親人。我就邀我緝毒隊那幫弟兄來了幾次,之後就不想再叫他們來了。他們說:MADAM,什麼時候再到你房子了裏聚餐呀,打打牙祭嘛。我說,算了吧,你們一來就像餓狼入了羊圈一樣,又吵又鬧連吃帶喝不算,關鍵是你們嘴巴一抹一拍屁股走了,我一個人得要收拾好幾天。
我打開音響聽《NOVEMBER RAIN》那盤老帶子,我喜歡這盤帶子是因為我聽這首歌的時候總會想起一個人,憂鬱,桀驁而又霸氣十足。我把手槍從槍套裏掏出來,很仔細地擦拭它,用每一個手指親近它,然後我一連串轉出幾個漂亮的槍花。老鴰說的沒錯,對於一個槍手來說,最熟悉的莫過於槍了。我掂了掂手中槍的重量,我猜應是6發子彈吧,我把子彈退出來,數了數,果真是6發,我哂笑了一下,忽然楞住了。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好。我說。一個被催眠的人是不能問施問者問題的,除非他沒有被催眠。我一下子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驚呆了。吖,被他騙了,老鴰肯定要出事了。我忙給警局打電話:我是王陽王警官,一定要看好那個3號叫老鴰的犯人,防止他出意外。
MADAM,剛才那個叫老鴰的犯人從衛生間的窗戶跳出去了。
吖,那你們怎麼不告訴我。
剛跳下去,我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沒想到你的電話就打來了,你是怎麼知道他要出事的呢?
好了。維持好現場吧,我馬上過去。
我掛好槍,衝到樓下,跨上那輛本田125的摩托警向警局駛去。
畫外音:《NOVEMBER RAIN》那首歌仍在播放。
老鴰:我已經厭倦了砍砍殺殺的日子,雷易山死了,這個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也不存在了。我和易木長弓殺了很多出售毒品給我們的人,我憎恨毒品,是它毀了我們的村寨,是它毀了我的生活,是它奪去了我心愛的阿瑪妮。我憎恨它,但又不能不和它為伍,我接近它,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沾染它,但是僅憑我自己一個人和少數幾個人就可以做到嗎,我沒有希望,我除了能開槍打死那些賣毒品給我們的人外,我又做了什麼呢?還不是聽命於他們再把它賣到內地,牟取更大的暴利,禍害更多的人。我感覺易木長弓不是個壞人,我渴望與他交流,可他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相信任何人,隻有一次我把碧螺灣的事講給他聽,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我還是從他眼睛裏看到了憤怒。他幫了我一次,我也算幫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