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碧霞一聽說去開封吃小吃,興奮得直喊。這一段,謝濤因為家裏起硝煙,陪韓碧霞的時間明顯減少,她雖然可以用作畫來打發時間,排遣寂寞,但她時時刻刻都在盼著謝濤的到來,為謝濤而癡情。
接上韓碧霞,他們一路飛馳,過了107,上了開洛高速公路,八十多公裏就到開封,那裏的小吃夜市可以說馳名全國,河濱很多有車的人到晚上有興致就驅車前往,吃完了再開車趕回來。
到了開封小吃夜市,他們找地方坐定,點了燒烤、小菜,又要了炭鍋魚。這炭鍋魚是信陽菜,跟火鍋差不多,隻是炭爐子是長方形的,裏邊放滿燃燒的木炭,上邊放一個方形鍋,裏邊是炸過的鯰魚片或生魚片,還有豆腐條、酸菜、海帶等配菜,也可以點幾樣青菜放裏煮著吃。味道有辣、微辣和五香三種。冬季裏,幾個人圍著炭鍋魚,一邊烤火一邊吃魚,再喝點酒,馬上就暖和起來,甚至還會出汗。
謝濤因為心情不好,就猛喝酒。王浩天見狀,就勸他:“你少喝點吧,咱們還得回去。”
“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半斤酒不影響開車。”
王浩天想想,出來就是陪他散心的,不讓他喝酒倒顯得沒意思,也就不再勸他。喝完一瓶白酒,又要了幾瓶啤酒。雖然天冷,可圍著炭鍋,吃著辣辣的魚,喝著啤酒,別有一番滋味。紅紅的炭火映紅了他們的臉,他們吃著,喝著,聊著,直到很晚才結束回河濱。
謝濤因為喝得有點暈,回去的時候就沒有走高速,而是走原來的河汴大道。上車的時候,謝濤堅持讓韓碧霞坐在前邊,他帶著醉意說:“我要讓碧霞坐在我身邊陪伴我。王浩天,你知趣點,老老實實坐在後邊。”
王浩天見他這樣,有點不放心,就說:“謝濤,我看你喝得不少,要不咱住這吧。”
“笑話,你以為我喝多了不是?沒事,再喝半斤也擋不了我開車,你就把心放到肚裏吧。”
王浩天想著他應該沒事,也就沒再堅持住下來。上了車,他就一直讓謝濤慢點開,謝濤卻不以為然,一出開封市就猛加油門,直把麵包車開得嗡嗡直響。
麵包車在路況並不好的河汴大道上飛快行駛,時不時碰上一個坑窪,車子會顛起老高,坐在後邊的王浩天都坐不穩。不時有車迎麵而來或從後邊超過,刺眼的車燈在空曠的原野中劃過,可以看見沒有樹葉的樹一閃而過。
王浩天在心裏默念著:千萬別出事,平安到家就是勝利。
怕出事,到底還是出了事。當一輛大貨車從對麵駛來,燈光在他們的擋風玻璃上一閃,接著就是一聲巨響,王浩天頭嗡地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他們的麵包車與大貨車撞在了一起,事故慘不忍睹。麵包車前邊的三分之二都變了形,謝濤與韓碧霞幾乎被擠壓成肉餅,生命畫上了句號。王浩天坐在後邊,躲過了這場毀滅性的災難,但傷得不輕,頭上、臉上被縫了三十多針,除了有嚴重的腦震蕩,還有右腿、肋骨、右鎖骨三處骨折。當他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精神和肉體雙方麵的痛苦讓他悲痛萬分。好朋友謝濤,還有那個做著畫家夢的姑娘,刹那之間,就完成了生與死的跨越。他好後悔呀,為什麼讓謝濤喝那麼多酒?為什麼不堅持住在開封?……
他的痛苦和後悔都無法挽回謝濤和韓碧霞的生命。此時,他躺在醫院裏,渾身到處都是繃帶,連起碼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還能去做什麼?
王浩天摸摸口袋,手機還在,就讓護士幫忙,先給單位打電話請假,又給倪紅斌打電話告訴她發生事故,最後給家裏打電話,家裏電話卻沒人接。估計武麗娜在上課。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無論怎麼鬧,都應該給武麗娜說一聲,她要真不放在心上,選擇離婚也就不用再猶豫。
倪紅斌很快趕過來,一看見王浩天那樣子就哭了,臉和頭都腫著,纏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真讓人心疼。
聽王浩天說了情況,心裏更是難受。假如她昨天也跟著去,現在她最少也得躺在床上不能動,甚至永遠告別這個世界;再假如,坐在前邊的是王浩天,現在他也到了另一個世界,就不會躺在這裏跟她說話。想想,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一次意外事故,一場病,等等,轉眼就會讓你的生命化作看不見摸不著的虛無。
倪紅斌對王浩天照顧得可以說無微不至。雖然他們沒有那層關係,但兩個人的心是親近。作為一個失去丈夫的年輕女人,曾經有兩年多的生活中沒有男人,王浩天也算給她的生活帶來了陽光。
中午十二點,王浩天打通家裏的電話。武麗娜一聽就哭了,王浩天從通話中可以感受到她對他的擔心和牽掛。她說馬上就來河濱。好一會兒,王浩天都在為武麗娜態度的轉變而興奮。他想著,也許這次車禍會成為他們夫妻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