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會變成你的夢魘,你心中的陰影,永遠如影隨形地跟隨著你。你越是想要忘卻,它的形象就偏偏變得愈加鮮明。

死亡,就是如此一種存在。我並非是有意想要瀏覽這些新聞的,這些凶殺,這些慘狀,我最想做的就是將它們的存在遠遠拋在腦後,當一個對世事一無所知的愚者。如果做得到的話該有多麼輕鬆啊。

可是我做不到,我總是在無意中搜索著凶殺現場的報到,關注著犧牲者的名單,每當那些血腥的照片出現在眼前,現場的情況就像走馬燈一般出現在眼前。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那些馬賽克,在腦海中構造出真實的畫麵。傷口的形狀、飛濺的血花,死者那凝固了的雙眼,都如同身臨其境般鮮明。

這些景象令我呼吸急促,背脊發冷。我艱難地咽著口水,將快要燃盡的煙頭送到嘴邊,這時,我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某個東西,令渾身的血液都在那個瞬間凝固了。

似乎有些太過忘我地沉迷於想象之中了,我竟沒有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的肩頭上多了一隻慘白的手臂。

“哥哥。”

我嚇得渾身一顫,差點摔倒在地,身下的轉椅打著滑旋轉起來,我看見了那隻手的主人。

那是個年幼的少女,長長的頭發如瀑布般在肩頭披散,漆黑得幾近融入夜色,熒幕的微光照在她的皮膚上,反射出慘白的顏色。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那女孩渾身染血,大塊尚未幹涸的血跡像怒放的玫瑰般飛濺全身,在黑暗中呈現出妖異的色彩,鼻孔間傳來甜膩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令我幾欲窒息。

“哥哥?”

這些都隻是我的幻覺,女孩身上穿著的是件再普通不過的格子睡衣,血跡不過是那上麵的花紋。她濕漉漉的長發隻不過是因為剛洗過澡,而甜膩的氣味則來自於洗發水裏的香精。

眼前的少女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初中女生,我的妹妹,此時正歪著那張十足俊俏的小臉,有些迷惑地看著我,那模樣說不出的乖巧可愛。

“哦,是你啊小潤,別嚇我啊……”

我一邊抱怨著,一邊彎下腰,想要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煙頭,妹妹卻早一步拾了起來,對著它皺起眉頭。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仔細地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息,對我說道。

“哥哥,今後請少抽點煙吧,對肺部的健康很有壞處。”她有些厭惡地伸手在麵前扇了扇,“而且我討厭煙味。”

“你說的是,我改改,”我口是心非地點點頭,心裏卻在想這還不都是怪你,“話說,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們現在正在同一套出租公寓裏同居,妹妹自然也有一把房間的鑰匙,但她是何時回來的,又是什麼時候入的浴,我卻完全沒有察覺,就連剛剛她打開房門出現在我背後,似乎也絲毫沒發出半點聲響。

“就剛剛,”少女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似乎沒聽出我話中的意味,“那個,哥哥。”

“呃,什麼事?”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啊?”

我咽了口口水,難以置信地看向妹妹的臉。她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晃著身子,做出撒嬌一樣懇求的姿態,長發像波浪般在我眼前蕩漾,散發出好聞的芳香“一個人似乎會睡不著。”

可惡,這家夥怎麼可以這麼可愛,這是犯規,是犯罪。

如果她的長相再次一點,身材再平庸一點,聲音再粗啞一點的話,我就犯不上做什麼心理鬥爭,能夠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的請求了。

可如今我心中卻有兩個聲音開始了激烈的爭執,其中一個是理性,另外一個的名字我不便明說。

理性在呐喊:你是否瘋了?你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知道她剛剛從外麵回來。半夜三更,她剛剛在外麵做了哪檔子事兒,你知道的很清楚。所以我建議趕緊回絕她的提議,把她趕出房間,離得越遠越好!

另一個聲音傲慢地回答道:那又怎樣,她可是我妹妹,又這麼可愛,別的小事相比起來都不重要。

理性絕望地搖了搖頭:振作點!求求你睜開眼睛看清現實吧!

另一個聲音說:醒醒吧,我就是現實!

沒錯,正是如此,對於為人兄長的人而言,妹妹就是正義!她那惹人憐愛的合理要求,我又怎麼能夠忍心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