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乎我的預料,昨晚我徹底失眠了。“困死我了……”

由於太過在意躺在身邊的小潤,我一整夜都在臉紅心跳中度過。她在睡夢中稍有動作,就會把我驚得差點跳起來,以為是自己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的企圖被發現了。

結果我到最後也沒有碰到妹妹一下,輾轉反側地白白煎熬了一晚上。隻在清晨時分稍微打了個盹。手機鬧鍾響起的時候,我恨不得把它扔到地上砸了。

偏偏我又把它放到了自己夠不著的電腦桌上,在以被蒙頭痛苦掙紮了數十秒之後,我還是別無選擇地下了床。

如果放在以往,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翹課睡個回籠覺,直到下午才懶洋洋地爬起來。不過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了。

如今對於我來說有課的早晨不再是一天中最令人沮喪的時間,而是一段有必要充分享受的光陰。

這都是歸功於家族之間的羈絆。你看,此時此刻我的人生中有了個妹妹,於是就連以往最厭惡的早起都變得令人神清氣爽。從廚房的方向傳來了鍋碗瓢盆悅耳的碰撞,鼻腔裏鑽進了烹調的濃鬱芬芳,睡意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早上好,哥哥。”

“嗯,早上好。”

推開房門,迎接我的便是妹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和清晨的問候。她已經穿戴整齊,身著一套中學生的標準製服,潔白的水手服表麵一塵不染,昨晚那觸目驚心的汙痕早已不見了蹤影。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係成雙馬尾的發型,舉手投足之間發梢上下飛揚,十二分的養眼。

光是妹妹製服雙馬尾的姿態已經足夠可愛了,她還在水手服的外麵係了一條圍裙,上麵繪有貓和老鼠的卡通圖案。雖然略微顯得有些小孩子氣,卻增添了一番別樣的魅力。總而言之,這家夥似乎穿什麼都正中我的審美,真是可惡極了。

“哥哥,早飯做好了。”

待我洗漱完畢在餐桌旁坐下,妹妹便將今天的早餐端了過來。煎蛋金黃透亮,火候正到好處,吐司的兩麵一絲不苟地塗滿了果醬,麥片粥熱騰騰地冒著香氣。

這些食物的賣相完美得簡直可以媲美食譜上的照片,色香味一應俱全。令常年過著一日一餐生活的我也食指大動。

“嗯,好吃!”

“謝謝。”

自從這家夥來了以後,我的生活水平可謂有了質的提高,我一邊享用著早餐,一邊在心中暗自感歎。一方麵,小潤自己的早點隻有簡單的一杯牛奶,喝完之後又忙著在水池邊清洗起了餐具。看著她的背影,我一時間有些恍若夢中的感覺。

說到變化,真正發生了巨大改變的要屬她自己。三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打死也想不到會有看到她在自己眼前做家務的這麼一天。

對,我的妹妹,司徒潤,確切地說,是母親那一邊的表妹。我與她初識的那一天,眼前這位醉心於家務的少女還隻不過是個小鬼,而且還是個恐怖的小鬼。

一個殺人鬼。

我仍能清晰地回憶起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一——在一片肅殺的寒冷北國庭園裏,一片片蒼白的水汽自人類的熱血升騰而上,迷離了雙眼。

霧簾之後,被砍斷的肢體像菜市場裏的豬肉一樣四散橫陳,旁邊堆滿了內髒與頭顱。視野所及之處,白雪盡為血染,紅與白的強烈的對比通過視網膜直衝腦門,令人幾欲發狂。

站在這屠場中心的乃是一位尚且年幼的少女。她原本身著的素袍,也早已被那些犧牲者的鮮血所沾染,恰如這片雪地般觸目驚心。及膝的漆黑長發毫無修飾,雜亂地披散下來,幾乎遮住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