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讀《陳楚淮文集》感言(1 / 3)

田本相

寒超同誌將《陳楚淮文集》交給我,希望我為之寫序,這是不敢當的。麵對前輩的劇作,隻有認真學習,寫下我的心得和體會。

對於陳楚淮先生,我仰慕已久。還在20世紀60年代,正是枯坐書房,攻讀研究生時期,一次在圖書館隨意亂翻,偶然發現了楚淮先生的《骷髏的迷戀者》,一口氣讀下來,盡管還不能完全體會,卻覺得它異常奇異,給我留下難忘的藝術印象。嶄新的取材及其嶄新的藝術視角和藝術手法,一改五四以來問題劇、人生劇的麵貌,獨放異彩。80年代,我之所以能夠提出中國話劇也有現代派的看法,同曾經讀過《骷髏的迷戀者》頗有關聯,在《試論西方現代派戲劇對中國話劇之影響》一文中,就把它作為一個例證。那時,我對陳楚淮先生以及他的其他劇作所知甚少,但卻讓我對這位中國話劇創作的前衛探索者,有著深深的敬佩。

陳楚淮先生的劇作,在《中國現代戲劇史稿》中得到最初的評價,認為它是“三十年代劇壇嶄露頭角的青年劇作家”,對《金絲籠》、《骷髏的迷戀者》、《韋菲君》等作了簡要的評析。而這部戲劇《彙集》則在家人的細心搜集中,將其畢生劇作盡收其中了。並收入鄔冬文的《願以血淚寫心聲——記劇作家陳楚淮教授》、李淳的《陳楚淮:如椽大筆今離去》等,對於先生的生平創作作了比較詳細的記述,使我們得知,先生是聞一多的得意弟子,並且親自指導他走上戲劇創作的道路。

從1928年4月在《新月》上發表三幕劇《金絲籠》開始,到1943年1月發表在《戰時中學生》上的通俗短劇《黑旋風》為止,在大約十五年之間,總計發表劇作十二部:其中獨幕劇七部,《藥》(1928)、《桐子落》(1929)、《浦口之悲劇》(1930)、《骷髏的迷戀者》(1930)、《有刺的玫瑰花》(1934)、《鐵羅漢》(1939)、《周天節》(1939);多幕劇三部:

《金絲籠》(1928)、《韋菲君》(1929)、《血淚地獄》(1939);短劇一部:《黑旋風》(1943);《幸福的欄杆》(1930年,國立中央大學半月刊,第一卷第七期)

楚淮先生的劇作,大體分為兩個階段,其前一階段的《金絲籠》、《藥》和《桐子落》等劇,繼承和發揚五四的反封建精神,呼喚人的尊嚴和價值,反對對於人的“一切被壓迫的束縛”;而從《有刺的玫瑰花》開始,其題材不但直接取材於抗戰時期的現實生活,更激揚著愛國主義的精神,象一切抗戰劇作一樣,成為弘揚民族正義的戰鬥號角。

過去,我們常常把《新月》看成資產階級文人的刊物,將其符號化為右翼的標誌;但是,楚淮先生的前一段的劇作,大都發表在《新月》上。我以為楚淮先生的劇作,展現著他作為一個反封建的愛國主義的文化戰士的風采,同時也是一位中國現代派戲劇探索的先驅。

楚淮先生的處女作三幕劇《金絲籠》,即表現出他的戲劇才華。

在大量的隻見“問題”,不見“戲”的問題劇創作浪潮中,此劇脫穎而出。其特點在於把鮮明的傾向性同情節的生動性結合起來,它追求寫出一個生動的故事,擺脫那種把戲劇作為單純傳播“思想”的工具的寫法。

《金》劇,寫一個出身於官僚家庭的大學生楊茹心,一反作為省政府委員的父親的意誌,不但參加進步的少年同誌社的活動,而且同情共產黨。

劇中人茹心同浣芬,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卻在浣芬母親的封建迷信思想支配下,認為他倆“犯陰叉”,硬是把他們拆散了,把浣芬強嫁給一個軍閥的兒子。而茹心的父親則不問兒子是否讚成,私下為其訂婚,對象是一個官僚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