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1 / 3)

那個星期六的下午後,一切如常。

茵媛依舊挽著我的肩膀散步,依舊每夜伴著我同眠。隻是,她開始更多稱呼我的名字而不是我早已習慣的“老公”;不知怎的,那件隻穿過那一次的,我偏愛的長裙被掛到了衣櫥的角落裏,再也不曾穿起。

每天晚上回到家,我們如常的吃著飯,偶爾談談當天各自遇到的雜事。但是,她已好久不再摟著我親吻我的臉頰,而我也好久都沒再擁有她那豐盈的身體。

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說她想家了,要回去看看。

我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思考了幾秒鍾,說,“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也該看望一下阿姨了。”

“不用了 ……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她的回答簡短而堅決。

我沉默,隻能安靜的幫她買好了回家的機票,渾渾噩噩的,竟買了單程。想要打電話換成往返,卻聽到她冷漠的說了聲“就這樣吧”。然後,是更加的沉默。

想做的事情,我到底想做什麼?我開始反思,在一個日日夜夜陪伴了你五年的女人麵前,是否真的有什麼能夠深藏得住的秘密。和她聊天時,我通常都會跳過國內高中那兩年多的時光,而小雯這個名字絕對不曾提起,我堅信就算是夢話裏也不曾提過。奇怪的是,茵媛可以肆無忌憚的嬉笑說袁潔是我的小情人。但是,隻要我忽而想起小雯,略微有些迷離。她就露出不安和憂傷的神色。

機場,靜。

這些天來已經逐漸習慣了安靜的我們,就這樣靜靜等待著離別。

幫她托運完行李後,我終於開口道,“如果我想你了怎麼辦?”

“那就是我要回來了。”這回答似若相識。

在進海關的那一刻,她忽然用那濕潤的眼睛看著我的臉,說,“老公,可以把你那天在巴士站旁說的話再說一遍嗎!?”

這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鄙可惡,冷漠得走過那苦苦哀求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在飛機即將起飛的時候,我跑去谘詢台借了隻筆,一筆一劃的將她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寫在我的左臂上。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有一天,這幾乎融入了骨髓的名字,終將還是會忘記。

......

一個月。

兩個月。

三個月。

我想我已漸漸適應了沒有媛媛陪伴的日子。下了班,一個人在路邊的小店裏吃完晚餐,乘著地鐵回家;傍晚,一個人穿著拖鞋在路燈下散步,穿過一棵棵寂靜的樹影;夜裏,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聽著那幾乎沒有聲音的冷氣。

真的,我並不覺得十分的孤獨。隻是,下班後常會習慣性的拿起約碰頭地點的電話。隻是,半夜躺在黑暗裏,不自覺伸出手,卻總也觸及不到那溫滑的肌膚。隻是,開始有一點點害怕回到我們曾經共同的家...

不知道,一個沒有媛媛的屋子,坐落在一個隻有我自己的城市裏,這還能不能叫做家。

如果,我是說如果,小雯毅然拋開了她的一切來陪著你。會不會不再這麼孤單?這個想法冒出後,時間似乎回到了五年之前。那八年前的香氣,開始穿透密封的窗戶,夜夜隨著吸氣,再一次泛濫於我的心底。

我開始承認我是個懦弱的家夥。其實,命運對我不錯,一次次把幸福送到我的身邊,我卻猶豫著不敢上前。就這樣看著,她,她們,在我的彷徨徘徊中,一個個遠去。假如,有一次,我主動的、勇敢的、堅定的伸出手,拉她到懷裏,是不是從此就永別了孤獨的憂傷和這一個人的黑暗?

那個影子隨著那香氣在我腦海裏翻來覆去,似乎是小雯,卻又像是媛媛。無法忍受這種煎熬,我發誓我從此改變,要主動,要追回所有的幸福。噌的從黑夜裏坐了起來,一遍遍撥打著茵媛的電話,隻是或許回去後她換了當地的號碼。又打開電腦,忽然想到QQ和MSN裏她的名字已經顯示了三個月的漫長的灰色。我想我明白,從在機場我用冷漠來回答她最後期待的那一刻開始,她已準備不再將這些數字和號碼開啟。對於那過去五年中理所當然般屬於我的茵媛,從現在起,我知道的隻有她自己和那座南方城市的名字,僅此而已。

好吧,幸福追不到,那我要找回朋友們。才發現,原來朋友真的不多,更沒誰值得在夜裏爬起來突然為之留下消息。

或許,除了袁潔。

於是在MSN中點開那個已好久不曾點開過的名字,留下了我現在的手機號碼,說“有空的時候,一起吃個飯”。發完之後,苦笑,幾年不曾主動聯係,突然大半夜留條信息,阿潔一定知道我瘋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9點半,毫無疑問,又遲到了。反正也晚了,不慌不忙的刷牙洗臉穿衣服。打開衣櫥的時候,才發現那個總是被媛媛抱怨太小的櫥子裏隻有我的幾件T恤和襯衫孤零零的掛著。媛媛真是好狠心,竟不肯留一絲的念想給我,連衣櫥角落裏的那件薄紗長裙都無影無蹤。

晃悠悠終於到了公司,已經10:51分。沉穩的走過前台考勤小姐膜拜的目光,徑直來到自己的座位。考勤小姐Sandy隻有22歲,鮮嫩,但太嫩,最近幾個月我幾乎天天遲到,她竟還是這樣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