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朗從未如此期待過長夜漫漫,甚至用失眠的代價想延遲一下可怕的明天。其實,肖明朗也很詫異自己為什麼這麼怕鄭醫生,從最初進入楚家,對鄭醫生的敬畏到後來的恐懼感,就像自己和外婆的相處,無聲失聯的狀態總是最讓雙方輕鬆的。
頂著兩隻熊貓眼站到楚家小區外麵的時候,時間剛好是上午九點半,太早麵對鄭醫生讓肖明朗覺得自己恐怕會窒息而死,太晚到又怕被人誤會自己是專為吃飯而來。手裏拎著自己準備的水果,肖明朗又開始自我催眠要不要去附近超市再采購些其他的東西。就這樣小區保安看見一個滿臉焦慮的女人在大門外不停地轉圈溜達,而鑒於她神思恍惚的樣子沒有被列為可疑分子。
鄭醫生如果不是因為寶貝女兒永遠也不想把那個女孩再叫進自己的家!肖明朗的長得不像楚振國,所以鄭醫生總是能夠從這個孩子的臉上揣摩出那個女人的樣子,並不出色,但是那雙黑眼睛卻總是做出茫然無辜狀。就是那樣的一種神態讓自己的丈夫做出這麼無恥的事兒嗎?鄭醫生偏頭痛和神經衰弱的毛病總是因為想起那雙黑眼睛而變本加厲地犯病。偏偏唯一的寶貝女兒被自己偶然撞見和那個曾經的家教勾肩搭背逛街,鄭醫生才知道女兒和那個曾經是肖明朗男朋友的李棟談起了戀愛。母女兩個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衝突,楚楠已經賭氣好幾天不回家了,鄭醫生反省過後擔心是某種誘騙女兒的陰謀更加後悔跟女兒起了正麵衝突。幾乎整晚沒睡的鄭醫生焦躁不安地在屋子裏等著肖明朗的出現,壓抑著主動打電話的衝動。
肖明朗僵硬著臉,硬擠出微笑走進楚家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哪條腿。
“坐吧!”冷冰冰依舊是鄭醫生的招牌態度。
肖明朗保持著微笑等待著末日審判般地盯著某個角度。
“今天叫你過來是因為楠楠的事情。”肖明朗眼皮跳了跳,明白事情在自己預料之中。“我想知道你因為什麼和李棟分開,楠楠又為什麼和李棟走到了一起?”肖明朗做好深呼吸,就把事情的前後以及楚楠曾經跟她說的話複述了一下,可是抬頭卻看見鄭醫生的眼睛裏射過的目光充滿了質疑,肖明朗明白鄭醫生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講的這些。
“你要知道你的生母毀了我的家庭,作為受害者,我覺得我盡到一個基本的義務:容忍了你的存在。別妄圖在楠楠的身上替你自己或者你的媽媽找回什麼公道,我決不允許!”
肖明朗把兩人之間大部分的談話都屏蔽掉了,唯獨鄭醫生的結束語讓自己徹底又驗證了:鄭醫生對自己和那個去世的媽媽的徹骨仇恨!當然肖明朗沒有吃到那個所謂的飯,甚至沒有見到楚教授,甚至某個時刻肖明朗想也許楚教授就躲在書房聆聽了整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