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王眼眸裏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深邃。他本以為要得到那個關乎命運的答案,恐怕得在漫長歲月之後了。畢竟當下,身為自然之神代言人的趙傳宏,對他提出的要求,便是將要塞內的所有資源徹查翻找出來。這看似簡單的任務,實則艱難無比。

那些戰犬少年,雖說對要塞也知曉一二,但與掌控要塞長達數十年的不死王相比,差距宛如天塹。且不說要塞中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角落,單是各類物資的儲量、工廠的運作詳情、設備的參數數據等信息,雙方就完全不在同一個量級。多年來,不死王對要塞的了解和掌控,已然達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的地步。即便是最初參與建造這座要塞的勢力與家族,在熟悉程度上,也遠遠不及他。要塞曆經歲月變遷,許多地方都發生了改變,舊的設施被翻新,新的區域被開辟;曾經被深埋的物資被翻找出來投入使用,隨後又有更多的資源被重新存儲起來。在這漫長的時光裏,不死王就像一位忠誠的守望者,見證並參與了要塞的每一次變革。

然而,在不死王的心底,始終藏著一抹憂慮。對於趙傳宏這位自然之神的代言人,他內心充滿了忌憚。他深知,這位所謂的下屬神靈擁有著難以估量的力量,可對方究竟強大到何種程度,他卻毫無頭緒。他時常在心底暗自揣測,趙傳宏是否會施展某些神秘莫測的手段,直接從他的腦海中挖掘出那些關鍵的信息。一想到這裏,不死王的脊背就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但此刻,趙傳宏的種種表現,卻讓不死王稍稍鬆了一口氣。對方既沒有動用那些他聞所未聞的恐怖手段,也沒有對他施以殘酷的刑罰。相反,趙傳宏選擇留他性命,讓他自行交代要塞中的一切。這一舉措無疑向他傳遞了一個信號:在要塞的資料、物資和設備被全部翻找出來之前,他是安全的。

不過,不死王的心中還有另一種想法。他覺得,或許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眼前的趙傳宏,乃至他背後所代表的自然之神,如果真的想要取他性命,在他們眼中,恐怕就如同捏死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那般輕而易舉。而對方之所以讓他存活至今,或許隻是一種漫不經心的不在意,又或許背後隱藏著更為複雜的謀劃。不死王的內心滿是糾結與疑惑,一時之間,他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他隻能在這未知的恐懼與期待中,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死結,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此刻,他的內心猶如洶湧澎湃的大海,驚濤駭浪不斷翻湧,各種念頭如同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肆意衝擊著他的理智防線,攪得他心煩意亂,坐立難安。在這個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時刻,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困在錯綜複雜蛛網中的飛蟲,無論怎樣拚命掙紮,都無法掙脫那看似纖細卻堅韌無比的蛛絲束縛,絕望的情緒在心底一點點蔓延開來。這時,一直靜靜站在一旁,如同一尊沉默雕像般觀察著他的趙傳宏,終於再度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是從遙遠的遠古時代穿越而來,裹挾著神秘而古老的力量,那聲音裏仿佛藏著一種讓人莫名安心的魔力,在這壓抑的密室中緩緩回蕩:“……你不用擔心,我們對你並沒有什麼企圖,也沒有什麼惡意……”趙傳宏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向前傾身,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在昏暗搖曳的光線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如同一片烏雲,瞬間將不死王籠罩其中。他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不死王,眼神深邃而平靜,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恰似一潭深不見底的古老湖水,讓人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窺探到其中隱藏的奧秘。在這平靜得近乎冷漠的目光裏,不死王使勁搜尋,卻找不到一絲對自己過往血腥統治的仇恨,也尋覓不到半分對自己在要塞苦心經營多年所展現出能力的欣賞。在趙傳宏眼中,不死王似乎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無足輕重的存在,激不起他內心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漣漪。這冷漠得如同寒霜般的眼神,宛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直直地刺進不死王的心髒,讓他的內心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劇烈刺痛,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但在這刺痛之後,不死王的理智迅速回籠,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與趙傳宏之間的身份差距,猶如一道橫亙在天地之間、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趙傳宏背後站著的是神秘莫測、擁有毀天滅地之力的自然之神,那可是能輕易改變世界格局、掌控萬物生死的存在,而自己不過是這末日要塞中一個苦苦掙紮求生的一介統治者,在這強大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在這短暫而又仿佛無比漫長的對視中,不死王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同夜空中劃過的一道流星。他已然隱約捕捉到了一些關鍵信息,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直覺。他的目光開始在趙傳宏身上來回打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審視著這個神秘的男人,從他挺拔的身姿到深邃的眼眸,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隨著審視的深入,他的內心越發篤定,麵前這位展現出神靈手段、擁有令人頂禮膜拜神性力量的人,不過是自然之神手底下的神仆罷了。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之前那場驚心動魄、改變他認知的戰鬥,那是一個讓他永生難忘的場景。他親眼目睹自然之神化身六臂巨人,周身散發著璀璨奪目、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每一條手臂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泰坦巨龍擊敗。泰坦巨龍在自然之神麵前,就像一隻脆弱的螻蟻,毫無還手之力。那震撼的場景至今仍曆曆在目,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腦海深處。從那時起,他就深知,眼前的趙傳宏即便擁有強大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個為自然之神傳達意誌、服務的傀儡,是自然之神在人間的代言人。盡管趙傳宏身為神仆,但不死王心裏明白,這樣的身份可一點都不低賤,更不會遭人唾棄。他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飄回到科技文明時代,那時的他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行走於繁華熱鬧、車水馬龍的都市之間,見過太多以神靈奴仆自居的神父、修女。在那個科技飛速發展與信仰高度繁榮並存的時代,這種身份不僅無損尊嚴,反而像是一張閃閃發光的通往特權階層的入場券。擁有這樣身份的人,能夠輕鬆地從普通大眾中脫穎而出,逐漸站在社會的頂端,擁有高高在上的地位,享受著他人的尊崇與敬仰,成為眾人羨慕的對象。所以,對於趙傳宏神使或者神仆的身份,不死王非但沒有絲毫輕視,反而在心中無比重視。單不說自然之神那毀天滅地般的強大力量,就單看方才趙傳宏現身要塞時,釋放出的神性光芒,那光芒強烈得如同一輪高懸天空的烈日,光芒萬丈,照耀著整個要塞的每一個角落,將要塞中的所有人都洗禮了一遍。這等強大到超乎想象的能力,不僅讓要塞中的眾人紛紛跪地膜拜,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恐懼,也足以讓見多識廣的不死王內心充滿深深的敬畏,冷汗不受控製地從他的額頭悄然滑落,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沉默如濃稠得化不開的墨汁,在空氣中肆意蔓延,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許久都未曾消散。不死王的內心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無比的掙紮,各種利弊在他的腦海中不斷交織、碰撞、權衡。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在與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做著抗爭,隨後又緩緩鬆開,反複幾次,像是在尋找內心的平衡。終於,他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無比的決定,緩緩抬起頭,那原本犀利如鷹的目光此刻緊緊鎖住趙傳宏,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的聲音略帶沙啞,那是內心焦慮與掙紮的最好體現,但又充滿了急切,仿佛在追尋著最後的希望之光,朝著趙傳宏問出了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望得到答案的問題:“你……你們需要我做什麼?!”這個問題,像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在不死王的心頭已久,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雖然他內心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知道或許是因為自己對要塞的掌控深入骨髓,每一條隱秘的暗道、每一處珍貴的資源儲備、每一個人員的詳細分布,都無人能夠比他更清楚,無人能夠替代他在要塞中的關鍵作用,但這樣的猜測如果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就始終像一根尖銳無比的刺,深深地紮在他的心裏,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根刺越紮越深,讓他日夜難安,心神不寧,仿佛被惡魔詛咒一般。在不死王的認知裏,有些問題的答案一目了然,就如同太陽每天都會從東方升起那般顯而易見,不需要過多的思考就能得出結論。可有些問題,若沒有得到十分確切的回應,就會在人的心中種下疑慮的種子。這顆種子在內心深處悄然生根發芽,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它會不斷茁壯成長,越長越大,直至占據整個內心,讓人被無盡的不安和恐懼所籠罩。此刻的他,迫切地想要明確自己在這件事情裏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地位。說白了,他就是想知道自己對於趙傳宏以及他背後的自然之神而言,到底有多大的用處,自己的命運將會走向何方。這是不死王從災變發生之前,一直到踏入末日廢土的這幾十年間,始終秉持的一種對自身和他人的認知與看法。在他看來,活著的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位置,必須能夠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否則,一個人如果毫無用處,就如同在黑暗中燃燒卻發不出一絲光亮的蠟燭,白白消耗著寶貴的資源,卻無法帶來任何價值,那麼他的存在就隻是一種對資源的浪費。正是基於這樣的理念,不死王才會對要塞中的各種職業者進行細致劃分。他覺得,在這樣一個末日環境下,每一滴水都如同生命之泉般珍貴,是維係生命的關鍵;每一份食物都維係著生存的希望,是活下去的根本;每一寸生活空間都承載著活下去的可能,是安身立命的基礎,每個人都應該各司其職,為了整個要塞的生存和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若是有人活著卻無所事事,無法發揮出自身價值,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拋棄,就像拋棄一件破舊無用、沒有任何價值的工具,毫不留情。過去的幾十年裏,這座要塞之所以能夠在末日的狂風暴雨中艱難存續至今,很大程度上就是不死王通過這種看似殘酷,實則有效的手段,不斷優化人員配置、維持整體運作的結果。而如今,他自己的命運卻懸在了趙傳宏和自然之神的手中,他就像一個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旅人,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這場未知的博弈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是被利用的棋子,還是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