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回首輕笑道:“有些事說來,你未必會信,也未必會懂。蕭師妹不必相勸,我要走的路隻能自己控製。”
蕭玉雪眸光轉冷,真氣一運即收,她穩了穩心神才轉換話題道:“今夜我們也不來談論此事,我想請問下白師兄,當你身在聖宮裏那塊上古遺壁之前,有何感受?”
白雲飛聽到蕭玉雪這句話,腦海中自然而然流過當日在聖宮中的情景。那塊上古遺壁,不知是何物製造,光滑透明,堅固無比。人站在前麵凝神望去,裏麵的景色是瞬息萬變,上至星辰毀滅,下至花謝花開,應有盡有,若不是心誌堅定之人,必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白雲飛眼中流露出追憶的神色,緩緩道:“那是一種奇妙的感受,佛家說的納須彌於芥子也就是如此吧,人在其中仿佛瞬息之間就看到宇宙起滅,生死輪回。回頭再來看我們的人生種種,就清晰明白了許多。”
“不錯,我與師兄的感受大同小異,如此玉雪才更佩服師兄哩!”
“佩服我什麼?”白雲飛好奇的問道,若真說資質,這位小師妹可比他出色了許多。
蕭玉雪微微輕笑,似乎在責怪白雲飛的明知故問,她道:“在聖宮裏的最後一年,小妹幾乎天天都是到遺壁前參悟,若不是師父用秘法令我立即出來,我想從那刻起到五年期滿小妹都會在那塊壁前度過。等小妹出了聖宮之後,才明白我若真是如此,最後難免會因過度沉迷遺壁之謎,而忘卻入宮的本意。所以小妹才佩服師兄,居然在無人相助的情況下,能有如此大智慧割斷妄念,先行出宮。說實話,當把聖宮內一切都看過學過之後,呆在裏麵已不可能再有寸進,隻有從中脫出才能看見更遠的前方。想當年的萬無一恐怕也是執著於此,出來後才變得瘋癲的吧。”
白雲飛心裏苦笑,這不是他的大智慧,隻因他有著別人沒有的經驗,故才能清楚的感覺此點。身在後世的他,對宇宙生滅的原理奧秘,自然比如今這個世代的人接觸得多,各類科教片他看得並不少。而且後世電視的出現,讓他看到那奇異石壁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那麼震撼,弄至不可自撥。最關鍵的一點是,聖宮裏許多學說在後世已有了答案,或者已被證明是謬論,他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再去鑽研思考。
這些事情,白雲飛自然不會對蕭玉雪說起,他道:“其實我這個人比較耐不住寂寞,並非什麼大智大慧。知道從聖宮出去可以不必等著五年期滿,石壁重開,我就忍不住靠那地下水流衝出聖宮。”
蕭玉雪美眸輕輕白了他一眼,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她道:“時間已然不早,小妹也就不打攪師兄與師嫂們安寢。不過師兄可要小心前路,師兄對聖門的舉動已然引起公憤,哪怕師妹有心不計較,其他聖門弟子恐怕也不會放任師兄。”
白雲飛微一拱手,道:“有勞蕭師妹費心,就恕師兄不再遠送,希望下次與師妹會晤能談些風花雪月,非是弄得劍拔弩張。”他知道蕭玉雪嘴上說得漂亮,接下來殺著最狠的恐怕就是這看似人畜無害的丫頭。
蕭玉雪噗嗤嬌笑道:“小妹本身就希望與師兄吟賞風月,可惜師兄明明是風liu人物卻偏偏裝什麼正人君子,現在卻還來怪罪小妹。不過看在師兄肯陪小妹聊上這許久時間的份上,小妹再問師兄一個問題,難道白師兄真的認為當日與昭華郡主的初見是巧遇不成?”說完,她也不等白雲飛回答,蓮足輕點船首,身子躍起,投往岸上的幽深叢林之中。
等蕭玉雪走後,幽幽從艙內鑽出,來到白雲飛身旁道:“我們行蹤已露,是否改道而行。”
白雲飛明知蕭玉雪最後一句話是不懷好意,他心中依然泛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隻是每每想及他就強迫自己思想轉往他處。此刻聽聞幽幽的話,他正好借機脫出這問題,白雲飛道:“明天我們棄船登岸,這條到江南的路恐怕越來越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