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笑了笑,道:“但沈老忽略了一點,所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當今皇帝說輕點是性愛奇石,寄情山水,說重點就是昏庸無能,窮侈極欲。整個朝政腐朽不堪,六賊援引親故,廣結黨羽,賣官鬻爵;軍中將領貪財贖貨,中飽私囊,私役士兵。這樣自上而下全方位的腐敗,縱有仙丹靈藥,也是救之不及。”
沈元想來對這一點也深有感觸,道:“既然李公子有此見識,為何不學李靖、徐績?莫非還對這朝廷有甚奢望?”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可惜世無明主,而宋室氣數未盡。”
沈元眉頭糾結,不悅道:“剛才李公子不是說大宋王室已病入膏肓了嗎?怎地現在又說什麼氣數未盡?”
白雲飛道:“宋室就如被劇毒之蛇咬中手腕的人,若是有壯士斷腕的決斷之心,再活下去也不是難事。唉,其實最重要的卻是此時外敵環視,若有內亂,中原必將再不複漢室衣冠,楚姑娘未必對宋室忠心不二,可誰也不敢拿這點來賭上一次。”
沈元若有所思地打量白雲飛片刻,才道:“依老夫之見,李公子與楚小姐內地裏可不甚對路。”
白雲飛微微一笑道:“我與她目標一致,目的卻各有不同。我此來是為助沈老一臂之力,度過此難關,並不是對沈家基業有何想法。”
沈元瞳孔收縮,問道:“不知道李公子又有什麼提議?”
白雲飛答道:“小子可以與泰山大人一說,讓沈家將生意暫且移至蜀中,待到江南兵禍過後,再回轉江南。大家結為生意上的夥伴,如此豈不皆大歡喜。”
“恐怕這世上並無如此好事吧?”
白雲飛道:“到時小子需要沈家做出一個姿態,與我同一陣線,因為小子對當今皇上有所求,當然這所求並不會影響到沈家利益。相反,在小子看來,宋室積弱至此,到得五載之後金兵南下,惟有南渡一途。那時候未經兵亂的沈家在江南定是無人可及,小子相信輔佐新皇的大功,可讓沈家聲勢再上一層樓。”
沈元哈哈大笑道:“聽李公子道來,好像事情定會如公子所料,老夫很好奇公子為何有此自信。”
“小子也不需要沈老此時給答複,如果事情真如小子所料,不知沈老會否同意小子的要求?”白雲飛反問道。
沈元意味深長地道:“難道李公子不怕老夫到時反悔嗎?”
白雲飛知道此時是自己做出姿態的時候,他道:“沈老是何等人物,又豈會如此行騙於小子,若真是如此,也怪不得沈老,隻怪小子有眼無珠。”
沈元頷首道:“李公子果然是非常人物,若真如公子所言,在不傷及我沈氏一脈的情形下,老夫自當助公子一臂之力。”
白雲飛起身抱拳道:“如此小子先行告辭,明天就有勞沈老將小子送往江南。”
沈元忙還禮道:“且讓老夫送公子出去。”
白雲飛與楚明月在被沈元送出宅子之後,兩人步行片刻,楚明月才問道:“白世兄是否已然得償所願?”
白雲飛掃過楚明月天姿靈秀的嬌靨,道:“我不來問楚姑娘與沈家的條件,楚姑娘為何偏來打聽我與沈家之事?”
楚明月將目光投往遠處,眸中如蒙輕煙,淡然道:“因為白兄讓明月有種危機感,明月生怕自己做下錯事。”
聽著楚明月變相的服軟,白雲飛道:“若不是你為自己設下種種要求,生命又何來如此之累?”
“身在其位!”從楚明月口中吐出了這簡短的四個字。
白雲飛笑道:“楚姑娘本不是俗人,怎也有此感歎。這位置既然你拿得起,為何又放不下?”說罷,他也不理楚明月表情如何,大步向前邁去。留下楚明月一人在後麵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