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隨著連隊緊鑼密鼓的安排,當晚,連隊就於會議室裏開啟了平常從未有過的燈火通明,隨後,由耿連長、嚴指導員代表連隊組織、領導通知來了陶誌剛等六名將要奔赴前線的戰士,分別進行起了最後一次嚴肅認真的談話。
“陶誌剛同誌,這次選派你們奔赴雲南前線,參加‘自衛還擊作戰’其責任重大,意義非同一般,你可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才行啊。”
“嗯,我明白。”陶誌剛顯得有些激動地說道:“我這次要求上前線,就是想跟南國小霸幹上一仗,多打死他幾個賊寇,讓他們知道挑釁者的下場,好好為我們中國人出口氣!”
“不過你要清楚,你們以上都是在看著打仗故事片中長大的,還從未親身體驗過真正的戰鬥場麵。”
“所以,我才要去親身體驗體驗啊。”
“可是上到戰場不是會有負傷掛彩、就是會有流血犧牲的,這你可都想到過呀?”
“請組織上放心,相信我是能經得起考驗的,我是不會懼怕的。另外,我還想好了,到了戰場上和南國小鬼子拚一個夠本,拚兩個賺一個。就算是真的流血犧牲回不來了,家裏還有兩個弟妹可以為我頂著。”
說著,陶誌剛的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隻不過我父母在家身體不大好,尤其是我母親還患有冠心病,經常要上醫院救治,加之兩個年少弟妹還在讀書,想到家裏數我是老大,他們實指望我能早點回去幫著撐上一把,可這下遇到我上了前線,就怕到時會給他們帶來打擊,讓他們感到心裏承受不起、、、、、、”
“這些我們都能理解,相信組織領導上到時是會考慮到的,同時還會督促地方政府幫助你們家裏做好安撫工作的。”嚴指導員報本著人性化態度安慰起陶誌剛。接著,他又最後征詢地問道:“另外,你還有什麼個人想法和要求,盡可能地向組織上提出來,我們會想辦法給你解決。”
“其它,我也就沒什麼想法和要求了。”
接著,嚴指導員又及時地打開連隊檔案櫃取出陶誌剛的檔案袋,從裏麵掏出一張獎狀和一本《證書》告訴起陶誌剛:“陶誌剛,你瞧,這是年終評審時給你頒發的‘嘉獎令’和授予的‘射擊能手’《證書》,就準備馬上寄回到你家鄉去的。”
隨後,陶誌剛也飽含熱淚地從衣兜裏掏出了事先寫好的兩份文字材料遞交到嚴指員手上:“指導員,這是我臨行前寫好交給組織上的兩份‘宿願’,即一份是我向組織上再次提出的要求‘火線入黨《申請書》’;一份就是我、、、、、、是我參加反擊戰出征前留下給家裏的《遺書》。”
接過陶誌剛寫好的“兩書”材料,嚴指導員頓時感動地一把緊握住陶誌剛的雙手,用力地安慰道:“陶誌剛,你放心吧!我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我們會及時將你的這份要求火線入黨《申請書》及以上你來到連隊後爭取進步的有關表現材料一並隨支前部隊黨組織給帶去。至於你的這份參加反擊戰《遺書》、、、、、、”
稍頓,沉思了一下嚴指導員又轉彎地解釋道:“我看這樣吧,這份參加反擊戰《遺書》暫時還是以存放在我們連隊裏為好,不能馬上就寄回讓你家人看到,那樣給他們帶來強烈刺激,讓他們承受不起,導致後麵蒙上心理陰影、、、、、、。”
“嗯,那好吧。”陶誌剛應允地點了點頭。
一二五、
此時,已是過了晚上22點多鍾了,談過話回到班裏的陶誌剛突然又想起到另外一件還沒來得及辦理的重要事情,即在臨行前還要給親人寫上一封家信,以免讓他們感到擔憂。但又想到按照上級有關規定,在投入支前參戰期間是不允許向外發出通信聯絡的,包括與自己家人在內,以防泄漏軍情。為此,他又不得不想到隻有將寫出的家信丟下給連隊待日後再發。於是,趁著天還未亮,陶誌剛抓緊地趴到床上寫上了一封家信、、、、、、隨後交到了連部通訊員手上。
這是行將離開的特務連的最後一個夜晚,也是臨近反擊戰最緊張的一個夜晚,也是即將開赴至雲南前線最後一個夜晚,也是成了特務連幾乎通霄達旦的一個夜晚,也是成了出征前陶誌剛忙碌不休的一個夜晚,真是讓人感到大戰在即,軍情緊急,思緒萬千,徹夜難眠、、、、、、
一二六、
翌日淩晨,一切準備就緒,橫沙島守備五團被選派上的支前參戰人員開始進入到出發倒計時。天剛蒙蒙亮,衛排長、陶誌剛、郭雲龍、潘躍、陳俊濤、張虎等六名特務連支前參戰勇士便和全團各連隊挑選出的精兵強將一道高擎著戰旗、群情振奮、鬥誌昂揚、整裝待發地彙集到了團部大院操場上。就如同當年的抗美援朝“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時的那一幕情景又展現到了人們的眼前、、、、、、
首先蹬上正前方水泥台上的是位生得較為精悍睿智的團參謀長:“同誌們,據敵情通報南軍在我境內燒我民房殺我邊境軍民,為保衛我邊境人民的生命財產的安全,打擊南軍的囂張氣焰,我軍對南實行自衛還擊。我團奉上級的命令,需抽調出部分參戰人員,準備開赴到雲南前線去執行對南作戰任務。
聯係到這次你們都是從各連隊挑選出來的軍事骨幹力量,此去雲南前線,參加‘自衛還擊作戰’,是代表了我們橫沙島守備五團全體指戰員的心願的,是擔負著為維護民族尊嚴和捍衛祖國領土不受侵犯的重任的,希望你們到了那裏要能高舉起正義之師的旗幟,充分發揮運用起平時所軍事理論專長和技戰術水平,靈活作戰,勇猛殺敵,狠狠打擊侵略者!”
參謀長話音剛落,就見那位五團一號人物矮個團長即張開嗓門地接上吼道:“同誌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祖國和人民挑選我們的時候到了,也是黨和國家需要我們的時候到了,也是輪到我國政府該出兵的時候到了,在此,我代表橫沙島上守備五團的全體指戰員向你們表示最崇高的敬禮和致敬!”聆聽到以上團首長的祝詞,台下出征將士們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緊接上地團長又繼續吼道:“希望你們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上了戰場要能大力弘揚革命英雄主義精神和保持發揚不休息接連打幾仗的作風,敢於赴湯蹈火,衝鋒陷陣,不怕犧牲,打出國威,軍威!狠狠教訓挑釁者,替中國人出口氣!替我們五團爭個光!”
“同誌們,你們這次出征,是肩負著黨和人民的重托,是被譽為‘祖國新一代最可愛的人’,真誠地期盼著你們能夠打勝仗,能早日凱旋歸來啊!”最後,登台送行講話的即是那位生得高大的團政委:“另外,還順便提醒大家一下,路上要做到一切行動聽指揮,要注意遵守戰場紀律。好,下麵就不多說了,最後祝你們一路順風!”
緊接著就見衛排長、陶誌剛等六位特務連支前參戰勇士同各連隊抽調上來的120多名出征將士又握起了拳頭地宣誓道:“決不辜負黨和人民期望,誓死捍衛祖國南疆!”這宏偉的誓言如排山倒海,激起東海波滔洶湧;這高吭的聲音似電閃雷鳴,久久回蕩在橫沙島嶼上空、、、、、、
“出發!”團長終於揮起了手臂,下達完最後一道命令。
一二七、
舉行完征戰宣誓議事後,橫沙海島守備五團的支前參戰人員即刻便迅速地登上了早已停靠到操場待命的一輛輛軍卡,直奔橫沙碼頭、、、、、、
接著,他們便乘上了輪渡船隻,抵達到吳淞港,隨後再改乘上軍卡趕往到上海南站,與警備區各兵種部隊選派上的支前參戰人員彙集到了一起。
一二八、
此時,南站大廳內外充滿了緊張的臨戰氣氛,廣播裏正在播放起時下最為火爆的戰地流行歌曲《再見吧!媽媽》。
伴隨著振奮人心的歌聲,一隊隊整裝待發的支前將士已布滿了南站內外,呈現出一派調兵遣將的景象,就如同看過的戰爭故事片中所拍攝到的畫麵一樣。
接下來,他們先是在大廳裏和征戰大部隊人員一道開過午飯。而後再繼續等待起後續部隊參戰人員結集到齊,於下午,正式登上了開赴雲南前線軍列。
一二九、
上到悶罐車廂的陶誌剛,望著挨排坐滿了的支前參戰人員,眼前又浮想起當年剛從家鄉當兵來上海乘坐的軍列情形一樣,曆史竟是有著如此的驚人相似之處:軍列仍是鐵皮悶罐車,車廂地板上仍是鋪滿了稻草床位,隻不過現在乘載的卻是開赴到雲南前線,準備參加“自衛還擊作戰”的將士。
支前部隊按每20人左右為一節車廂編排地鑽進到了悶罐車廂,雖乘坐的有些擁擠,人行過道幾乎都沒有了空隙,然而,坐落後的支前將士們的心境還是能由先前的緊張激動轉為了平靜安定下來。
隨著軍列駛離出上海南站,踏上通往南疆征程,支前參戰將士們心境逐漸緩和下來,開始進入到了一種旅途生活狀態,有的靠到背包上開始靜靜地看起書來;有的透過換氣孔悄悄地瀏覽起外麵的風光;當然,也有個別的則是躺在草鋪上悶悶地抽起了香煙、、、、、、
而此時,乘坐在車廂另一塊的陶誌剛與幾位支前參戰人員卻是別有洞天地聊了起來、、、、、、
“咳!誌剛,這麼長時間都沒撈著跟你見上麵了,可讓我們快要想死你了啊!”
“是啊,記得還是在你們下連隊開展慰問演出時才看到過一回。”接著,見另外兩位看似與陶誌剛早已熟悉、關係非常密切的支前參戰人員也對其寒喧地說道。
“是啊,也讓我快想死你們了啊,自從新兵連隊訓練生活結束後,我們被分到各個連隊就再也沒有怎麼見到過麵了。”隨後,就見陶誌剛也頗感同身受地產生起共鳴。
“誰能跟你比啊,你是高人被分到了上麵的特務連裏去了,平時,哪還想要再看到我們這些被分到了下麵連隊裏的老鄉啊。”
“是啊,當時聽說你被分到了團機關特務連裏,我們是多麼地非常羨慕你啊,真幸運!莫不是這個原因,你才不想再認我們這幾位老鄉了啊?”
隨後,兩位支前戰友又故意開起玩笑地譏言道陶誌剛。
“呃,瞧你們說的,分在了團部特務連裏,有什麼希罕的啊,不也是和你們一樣地要投入學習、訓練、施工,反而比你們要顯得更嚴格、更緊張些。”稍頓,陶誌剛擰開水壺,喝下一口涼白開又誠懇地說道:“其實,不論是分到了上麵連隊還是分到了底下連隊,我們還不都是在一個團裏,一個橫沙島上啊,還不都是屬於一道來入伍當兵的同鄉戰友啊,隻不過是因為大家平時學習、訓練、勞動緊張而撈不到機會見唄,怎麼能說是就不想再認老鄉了呢。”
“是啊,是啊,誌剛說的也是確實在理,都是因為平時學習、訓練、勞動太緊張了,大家才撈不到機會見到。”
“就是的,誌剛不是那種人,他和我們都是一道來當兵的,還是比較有感情的,他哪有不願認我們老鄉的呢。”
“噢,誌剛,剛才,我們是故意跟你開玩笑的啊,你可不要往心裏去噢。”
“呃,這沒什麼,雖然我們這麼長時間沒到麵了,但一碰到了一起還是蠻有情趣,挺熱鬧的嘛。”
哈哈哈、、、
見到以上陶誌剛與兩位同鄉戰友又重蓬相見到了一起,在場的幾位支前參戰人員也都感到開心地笑了起來。
原來,以上這兩位與陶誌剛聊得十分投入、非常親熱的支前參戰人員即是以前與陶誌剛一道參軍入伍分到橫沙島上的同鄉戰友。隻是因為在到了新兵連後來分兵時,他們才被打散地分到各個連隊去了,即:一個是被分到了橫沙島較為偏遠的炮二連的大個子郭雲龍;一個是被分到了離團部稍近的通訊連隊的小胖墩潘躍;再就是被分到了團機關的特務連裏的陶誌剛。
“咳!誌剛,沒想到我們幾個老鄉戰友分開了這麼長時間,卻還能在參加‘自衛反擊戰’中,重蓬相見到一起,真是令人感到幸會啊。”
“就是啊,過去我們曾是一道報名參軍,如今又一道報名支前參戰,說明我們還是蠻有緣份的啊。”
隨後,潘躍、郭雲龍又情不自禁地感慨起來。
“這也說明了我們幾位老鄉戰友都是一股道上跑的車,還是誌同道合的啊。”跟著,陶誌剛也甚感欣慰地說道。轉而,他又有意地考問起了潘躍:“唉,你這個小胖墩,這回怎麼也能被派上前線啦?”
“怎麼,能信你們上前線,就不能信我上前線啦?要知道,我在我們通訊連隊裏可也是位出色的‘架線能手’呢。”生性活躍的潘躍撅起嘴來地回應道陶誌剛,“不過,這回也還是經過打了好幾份報告才被得到批準的。”
“嗯,還算是條漢子!”見潘躍一臉倔強的樣子,陶誌剛伸起大拇指地誇讚道,轉而,他又問起郭雲龍:“雲龍,那你又是憑著什麼被選派上了前線的啊?”
“嗯,我嗎,一是憑著過去曾在連隊裏獲得過‘火炮瞄準射擊能手’的稱號;二是憑著向連隊寫上了視死如歸的《請戰血書》。”
“哇!了不起啊,真是有股‘拚命三郞’的精神啊。”看到郭雲龍臉上掛起自豪的神情,陶誌剛跟著又誇讚上了一句。
“唉,陶誌剛,別光來考問我們呀,也想聽聽你們這回又是憑著什麼被選派上了前線的啊?”
“是啊,誌剛,特務連裏有那麼多號人就幾個名額怎麼還讓你們給爭上了呢?”
稍頓,郭雲龍、潘躍又聯係起地反問到了陶誌剛。
“唉,跟你們有些相象,也費了不少勁啊。”陶誌剛感同身受地說道,“也是連續地寫上了好幾份‘請戰書’、‘血書’、‘遺書’的和連續地找起連隊、支部,跟他們論理、評說,最後才脫穎而出地被選派上了。”
“是啊,還是多虧了陶誌剛帶著我們幾個輪番地找到連長、指導員軟磨硬緾地才被確定下來的。”聯係到能被選派到上雲南前線,同屬特務連過來的唐小強也感到榮幸地讚賞起陶誌剛。
“另外,還多虧我‘趙大炮’寫下了那份《血書》,添了一把火,也湊了點效。”跟著,趙爽也帶有表功地補充上了一句。
“更主要的還是因為我們均是屬於特務連裏的不同專業技術骨幹人員,所學到的科目都是具有比較符合實戰需要的,所以上麵這才選派上了我們。”接著,陶誌剛又做起了進一步推理總結道。
“對!不錯,還是小陶說的有道理啊。”
“總的來說,還是多虧了陶誌剛領著我們據理力爭,方才獲得了這回上到前線的資格。”
隨後,張虎、陳俊濤兩位也是同屬特務連過來的戰友均跟著讚同道。
隨著軍列象撤開了蹄的戰馬,飛速地奔馳向前和戰士們忘情地瑕想談論著,時間很快就接近到了傍晚。
“開飯嘍──”此時,就聽到帶隊的衛排長打開一廂壓縮餅幹開始吆喝道地分發起來。
隨即,接過幹糧食物的支前參戰的將士們,一邊就著水壺,一邊艱難地啃噘起壓縮餅幹,開始體驗起了一種戰爭旅途生活滋味。
一三0、
當軍列轉入到浙贑線,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遵照上級的吩咐,夜間行軍要保持隱蔽肅靜,各車廂內隻允許點上了一隻微弱的值夜馬燈。
軍列穿棱在靜悄的夜幕中,車輪紮著鋼軌不時地發出哐啷聲,伴隨著車廂左右搖幌、顛簸不定,支前將士們暈暈乎乎地度過了一夜行駛、、、、、、來到翌日淩晨,隨著外麵漸漸露出天光,縷縷朝陽透過車窗縫隙,射進車廂,大家陸續醒來地揉開腥鬆的眼睛,打起精神,接著,又隨車出發,穿山越嶺,一路奔襲地向著雲南前線繼續挺進、、、、、、
一三一、
昨晚,當陶誌剛在進入到對當年參加“自衛反擊戰”回憶中時,列車又先後經過了金華、杭州、嘉興等地市段,淩晨,開始駛入到了上海區域、、、、、、
隨著廣播裏傳出晨曲,暑光映照進車窗,高軍已帶頭地醒了過來、、、、、、
“唉,誌剛,你瞧我們已開始進入到了上海市區域了。”隨後,他又探起頭來看到外麵地提醒起陶誌剛。
“嗯,不錯,看到這沿途的景物,好象是已進入到了上海市區域了。”被喚醒的陶誌剛趕忙睜開眼睛地朝外看到──
“唉,誌剛,我發現到你昨晚好像是陷入到了在某種回憶當中?”
“呃,是的,隨著昨晚列車駛向上海站這邊越來越近,我不由地又想起了當年我們參加‘自衛還擊戰’時所經曆到的積極湧躍參加報名、和趕寫《請戰書》,反複找到連隊吵著要上前線,直到最後趕赴到上海南站,登上開赴雲南前線軍列時的情形,不禁到現在都還是在覺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的樣。”
“是啊,回憶起‘自衛還擊戰’那個年代,我們所遇到的那些不平凡的經曆和麵臨到的那種生死關頭的考驗,的確是讓人感到刻骨銘心,渾身顫栗,一輩子都忘懷不掉啊!”
隨著陶誌剛與高軍的一路回憶、攀談,列車已正式駛進到了上海市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