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楓道:“這隻是杜總管的一步棋。可以說,他為了得到這隻香爐,作了一個近似完美的布局。其中真真假假,讓人眼花繚亂。若不是他運氣差了一點,這件案子就將永沉海底。”
杜長富道:“你這是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拿香爐。”
陳逸楓道:“事到如今,你仍然嘴硬。看來,我隻能將你的全部計劃當著杜老板的麵抖漏一下了
。”
杜萬生道:“你說吧。”
陳逸楓道:“要說清楚這個計劃,還得從範福生開始。若幹年前,範福生的父親範臣巨還是‘青幫’中人,因為與您杜老板意見不合,不久後便在一場路邊毆鬥中夫妻倆雙雙身亡。當時,範福生還隻三歲,不知杜總管是確實存了惻隱之心還是那時就別有用心。他將範福生保護起來了。從此,不但經常給他錢救濟他的生活,還從七歲開始傳給他武功。範福生後來因多次行竊,被警察逮住,都是杜總管通過關係把他撈出來的。可是,他們這種既像父子又像師徒的關係,除了他們自己以外,外人卻是一點不知。從此以後,範福生在這世上隻聽兩個人的話,一個是自己的奶奶,一個便是杜總管。
再說楊惠民。兩年多前,法租界巡捕房華裔探長楊惠民,不知怎麼與大買辦常樂天的五姨太徐靜茹勾搭上了。二人經常在‘彙中’飯店雙宿雙飛。沒過多久,他們在一起親熱和作愛的照片就到了杜總管的手上。從此,杜總管便以此相挾,楊惠民便成了第二個聽命於杜總管的人。
再說李玉香。也是在兩年多前,杜總管收服楊惠民以後。便讓範福生物色一個女孩進電話局當接線員,由楊惠民出麵介紹進去。範福生便推薦了自己已過世的朋友的妹妹,此人就是李玉香。可是,範福生從未與李玉香見過麵,每次都是杜總管以範福生的身份和李玉香接觸。李玉香也不知杜總管的真實身份,隻知這是哥哥以前的朋友,叫阿生哥。由於對阿生哥存了感激之情,從此以後,便成了第三個聽命於杜總管的人了。”
杜長富道:“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語氣威嚴地,杜萬生道:“你打什麼岔?陳老弟,你接著說。”
點了點頭,陳逸楓道:“現在可以講香爐竊案了。今年二月初十,杜老板在南洋的朋友打來電話,說給老太君買了一隻古香爐祝壽。此事被李玉香竊聽後便告訴了杜總管。
杜總管一方麵將這一消息暗中散布出去,意在吸引江湖上一些貪財之徒前來行竊。但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混水摸魚。因為,杜總管知道,杜公館無異於龍潭虎穴,一般的人根本無法得逞。而杜總管則可以利用機會輕易將香爐拿走,還可以嫁禍於江湖上覬覦此物的人。
另一方麵,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事後還可嫁禍於人。杜總管便讓楊惠民出麵替朱桂平和李玉香作媒。由於楊惠民覺得一個大男人去給別人作媒有點丟人,便動員自己的情婦徐靜茹來作的此事。因為,杜總管也知道,警方介入以後,一定會從泄露消息的來源入手查案。這樣一來,李玉香自然會成為警方偵查的目標。有朱桂平和李玉香談戀愛這個事實,朱桂平又是杜公館的人,警方懷疑上朱桂平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如果此時朱桂平李玉香突然消失,就可以斷掉警方的線索,此案可能就會不了了之。
也就是說,從杜總管要替朱桂平、李玉香作媒開始,就注定了二人將失去生命。本來,杜總管是想同時除去朱、李二人的。沒想到朱桂平死後李玉香因悲傷過度,根本無心上班,也沒有回家,而和好友柳燕蘋在旅館開了個房間住了兩天。這就是柳燕蘋也被殺害的原因。
案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仍然沒有懷疑到杜總管身上來,也不可能往你身上懷疑。因為,你作的這些,堪稱天衣無縫。遺憾的是,你運氣差了一點,在我無意中跟蹤另一偷盜能手段明義的時候,卻知道了徐靜茹的乳名叫蘭姐。而為朱桂平、李玉香作媒的人就是蘭姐。我當時雖然不知此蘭姐是否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既然找到一個叫蘭姐的人,當然就要對她進行調查。
我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徐靜茹也就是蘭姐,剛剛和楊惠民一道偷竊了麥道先生的假香爐。當我們去找她時,她以為自己的案子暴露了,便在警方毫不費力的情況下,將與楊惠民的關係以及偷竊假香爐的過程,以及為朱桂平、李玉香作媒的事實全部作了供述。
與此同時,我在李玉香家裏又找到一本日記本和範福生第一次寫給李玉香的信。至此,楊惠民、範福生才完全進入我們的視線。隨後,我和杜老板談到楊惠民有作案嫌疑時,沒有第三人在場。可是,當我去找楊惠民時他卻躲起來了。這就促使我又將目光移回杜公館。經調查,那天我和杜老板談話時,你杜總管就在隔壁。這時,我們就不能不懷疑你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找證據。能提供證據的當然就是楊惠民和範福生。我們的運氣還不錯,幾乎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這兩個人。也沒費什麼勁,他們就如實作了供述。怎麼樣?杜總管,還要我將他們的供辭擺在你麵前嗎?”
杜長富道:“算你狠,我無話可說。但是,香爐你還是找不到。堂堂三湘神探,雖然抓到了賊,卻拿不到贓物,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