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一個喊道:“要命的就把值錢的都拿出來!”
匪徒開始從車廂兩頭逐個座位搜刮財物。一邊搶劫,還一邊騷擾著那些年輕的女人。可是,沒有一個男人敢站出來反抗。即便是自己的女人被欺辱,也都噤若寒蟬地忍受著。
一個刀疤臉走到羅卿卿的座位前。一把扯開羅卿卿的手提包,搜出裏麵的錢鈔和首飾。看到包裏全是女人衣物,刀疤臉瞪著羅卿卿:“這細皮嫩肉的,莫不是女娃子!”說著,要掀掉羅卿卿的鴨舌帽。
“別碰我!”羅卿卿按住帽子,緊貼到車窗上。
這邊的情況把匪首吸引過來。匪首淫笑著指使刀疤臉:“把衣服扒了不就知道是公是母啦!”
“我說了,別碰我!”瞪視著直逼過來的刀疤臉,羅卿卿把手伸進口袋,握住貼身小刀。
沒想到刀疤臉沒來拽她的衣服,而是一把揪住她手腕。把她的手從口袋裏拽出來,一用力、小刀掉到地上。
“小孩子的把戲還想嚇唬爺爺!”刀疤臉獰笑著把另一隻手伸向羅卿卿的外衣。
極度絕望裏,羅卿卿奮力朝刀疤臉的手上咬去。
突然,“砰--”的一聲炸響。
腥惡的血濺到羅卿卿臉上。她愕然抬頭,看到那個匪首竟然腦漿崩裂,倒在血泊裏。
“放開她。”對麵座位上站起一個男子,右手握著一把搶。
羅卿卿感到刀疤臉的手很劇烈地顫抖起來。對麵的男子身形魁梧,比刀疤臉高出大半個頭,即便不拿槍,恐怕刀疤臉也遠不是對手。
男子衝著匪首的屍體踢了一腳,大喝道:“把東西還了,滾蛋!誰敢慢一步,就跟他一個下場!”
群匪本是烏合之眾,一時無首,立刻大亂。見到頭頭的猙獰死狀,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全都還了財物,連滾帶爬地逃下車去。
土匪都下了車,人們才好像從惡夢裏驚醒。紛紛過來向持槍男子道謝。紛紛開始罵那些強盜無恥。有人開始踢踹那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匪首的死屍,憤慨地朝他吐唾沫。
火車隆隆地從黑夜開到黎明。窗外的曙色,讓懨懨的羅卿卿稍微提起些精神。感到一雙眼睛注視著她,她看向對麵,對麵的男子便把目光轉向了車窗外。
她掏出一塊雪白的麻紗手絹遞上去:“你臉上的血沒擦幹淨。”
那人接過手絹,說了聲謝謝。然後,又看著窗外,道:“平京城快到了。”
羅卿卿把臉貼到窗玻璃上。努力睜大眼睛,不想錯過匆匆掠過的一景、一物。
窗外的景物逐漸繁華,從沃野平疇,變成村莊集鎮,又變成外城的街巷……
火車漸漸慢下來,平京車站終於投進視野。
平京……
羅卿卿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澀,但是她沒讓眼淚掉下來。四年來,在金陵羅府裏,她從來沒在人前掉過眼淚。也許眼淚都在四年前掉光了吧。
正當人們收取行囊,準備下車的時候,列車員卻過來通知,說政府要員的專列即將抵達。其他列車暫時不得進站。
火車停下來。透過車窗,看到高大英武的儀仗隊士兵,一個個昂首挺胸的持槍肅立。
遠處,傳來一聲嘹亮的汽笛聲。巨大的裝甲車頭排出一股濃密的白色蒸汽,專用列車緩緩駛進平京車站。
站台上立刻忙碌起來。
“全體各就各位!”持著指揮刀的軍官表情肅穆地發出口令。儀仗隊開始最後一遍軍容整理。軍樂隊指揮高高揚起指揮棒,軍樂隊員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地抬起手中的樂器。
羅卿卿聽到車裏有人向列車員打聽起來。
“這是接什麼人?這麼大派頭。”
“聽說是迎接第七軍軍長凱旋歸來。”
“第七軍軍長!那可是瞿二公子,聽說燕水嶺這仗打得漂亮啊。將門虎子啊。”
瞿東風!羅卿卿倏地打開車窗。可是頭才探出一半,就遭到外麵士兵的喝斥,命令她把車窗關上。
隨著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專用列車穩穩停靠在站台。左右兩邊的儀仗隊同時全體立正。軍樂隊指揮揮下指揮棒。
在嘹亮雄壯的軍歌聲裏,車門打開,一個衛隊士兵跳下車廂邊的踏板,返身、迅速敏捷得放下列車上的折疊梯。
隨後,瞿東風出現在列車門口。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軍裝,斜掛著黑色鑲金穗綬帶,使本就高大的身形看起來更加英挺。
向迎接的人眾揮了下手,他走下列車。黑色軍靴邁著沉著的腳步,一襲黑色披風在微寒的春風裏微微鼓動。天氣晴好,陽光耀眼,讓掛在他胸前的一串勳章熠熠生輝。
專用候車室裏,走出幾十名前來迎接的政府官員。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夾雜在這群男人裏顯得異常紮眼。
瞿東風和前來迎接的官員逐一握手。女秘書趙京梅最後一個走上來,道:“總司令和夫人在雙溪別館設了家宴,為軍長慶功。”
雖然趙京梅穿著一身藏藍色的軍用製服,但是她柔婉的話音,嫵媚的神態,和那支挽在發髻上的老銀鎏金鑲翡翠發簪,都讓她渾身上下散發著撲麵而來的女人味。
瞿東風點了下頭,卻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側過頭、朝停靠在站外的一輛民用列車看了一眼。列車的標牌上標著金陵到平京。
從金陵開來的列車讓他神情一凝。朝前來迎接的軍統局副局長嚴虎一招手,低聲道:“羅臣剛那邊有什麼動向?”
“至今還沒什麼可靠消息。不過……”嚴虎朝瞿東風靠近了半步,附耳道,“剛剛得到消息說,金陵開過來的列車上恐有可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