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危在旦夕?”
“怎麼?你還不知道?”
羅卿卿沒有回答。
施如玉接著道:“你想,瞿東風隻有一個軍的兵力,要跟大於他十倍的西北軍拚命。那不是以卵擊石嗎?瞿老爺子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賭上了,平京城絕對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見羅卿卿半天不說話,隻呆呆地坐著。施如玉道:“我還有事,不能逗留太久。那張紙你要看仔細了。錯了半步,恐怕就壞了全局。現在這種情勢,如果華南軍再出手,瞿家就完了。所以瞿家一定在嚴密監控你。”
羅卿卿低頭,看著手裏的紙。忽然,把右手食指放到齒間,咬破,用迸出指尖的血,在紙的背麵寫起字。字沒寫完,血已流幹。她又狠狠咬了一口,繼續寫道:
生者我幸,死者我命。
慚愧以對父母
無悔以對愛情
“這張紙請幫我轉交給我父親。就說,卿卿不孝。要在平京城等瞿東風回來。”
醫院住院部的走廊上,羅卿卿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又發呆呢。”瞿東風從程佳懿的病房裏出來,調侃羅卿卿。
羅卿卿抬起頭,看到瞿東風眼眶裏還殘留著淡淡的紅絲。
“你覺得佳懿很可憐吧。”
瞿東風歎了口氣:“算了,不說她了。你手指頭上的傷,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羅卿卿搖了搖頭:“小傷口。沒必要那麼興師動眾。”
“你這個丫頭,這麼大了,怎麼削梨子還會削到手指頭。”他苦笑道,“以後誰娶了你,非操心得早生華發不可。”
她一愕,覺得他的話一點也不可笑。
“好了。好了。別生氣。”瞿東風笑著攬住卿卿,“鄙人甘心為大小姐鞍前馬後,操心勞神還不成。越來越小心眼,開個玩笑都生氣。”
走出醫院,忽然下起一陣急雨。兩個人飛奔進汽車,還是被澆得渾身濕透。
坐在後車座上,瞿東風看著羅卿卿,忽然一笑。
“你笑什麼?”
“我笑世上還有這麼漂亮的落湯雞。”
“你還笑我……”她忽然抵住窗玻璃,狠狠咬住嘴唇,還是沒忍住劇烈的抽泣。
瞿東風沒想到她有這樣的反應,急忙斂起笑容。
“怎麼了?卿卿。”
她當然不能告訴他真正的原因,那樣會暴露施如玉的身份。
隻好搪塞道:“我看你對佳懿那麼好。我嫉妒,我吃醋。不可以嗎?”
瞿東風舒了口氣,搖頭苦笑:“女孩子的心啊……”
汽車開向雙溪別館。羅卿卿說想去瞿東風在甘石榴的公館。
“你渾身都淋濕了,我那兒可沒有你的換洗衣服。”瞿東風看了眼卿卿的臉色,“好。好。不惹你了。去就去吧。”
羅卿卿裹著浴巾走出浴室,見瞿東風早把一件他的黑絲綢睡衣搭在沙發靠背上。瞿東風並不在屋裏,想是為了讓她換衣服。
她把那件男式睡衣穿在身上,睡衣的下擺一直垂過她的腳踝。
瞿東風站在院子裏,閑看著天井裏的石榴樹。一側頭,正看到卿卿穿著他的睡衣倚靠在紅漆門廊柱旁。
睡衣穿在她身上象一件古代女子的黑絲綢長裙。
“卿卿,把頭發留長好嗎?”
她一低頭,輕輕笑了一下。想,他現在一定想起來她當年梳著大辮子、簪著海棠花的樣子。
她也走到石榴樹旁:“東風哥,你記得嗎?我們以前特別喜歡在這棵樹旁邊,玩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能變。”說著,她伸出小手指,要跟他約誓。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笑責她的稚氣,卻也伸出小指,勾上了她的手指。
勾在一處的手指,搖晃了兩下。
她在心裏念道: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
忽然,她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囁語道:“風,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