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點滴芭蕉心欲碎 聲聲催憶當初(2)(3 / 3)

母親和卿卿走後,他再次看著桌麵,上麵的茶水已經幹透,隻是“殺羅”二字已經刻進心裏。他盤算著計劃,然、總忍不住想到手指上的殘香,想著是什麼花的香味。直到一件往事浮上心頭。他才判斷出是梔子的味道。

那是個初夏日子,下過一場連夜雨。

母親跟趙燕婉在廂房裏說話,他帶著卿卿從後門溜出去、想去老城牆摘酸棗。穿進後麵的胡同,竟發現大哥的幾個狐朋狗友正埋伏在那兒要打他。幾個人呼拉攔住去路,他故作鎮定道:“你們幾個難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誰。打了我,你們還想活命嘛!”幾個大孩子立刻被他唬住。他拉起卿卿,向回走去。聽到身後有人喊道:上,出事有我頂著!是大哥的聲音。

他無及回頭,立刻拉著卿卿逃跑。兩人躥進旁邊的四合院兒,反身把院門插上。院子的主人是卿卿的鄰居,知道原因後,就由他倆躲在院子裏。

院子裏種了一棵很大的梔子花樹。花開得正旺。兩個人坐在花樹下麵。花瓣被風吹下來,掉在兩人身上。他沒在意,卿卿則把花瓣都收起來、塞進衣服裏。“你做什麼?”“等回去,用線穿起來,掛在脖子上很好看。”他這才發現卿卿從沒戴過一件首飾,他就想起來,他的那些姐姐有數不清的珠寶首飾,可是無論她們怎麼打扮都沒卿卿好看。“卿卿,你要是我妹妹多好。”“我不做你妹妹。我要做花木蘭。”小丫頭突然滿臉激昂道,“我要保護東風哥哥,那些壞人就不敢欺負你了。”……

本是兩小兒無猜的閑話,如今想起來,竟變成歲月裏如此深刻的留痕。

他靠在椅背上,深重地歎了口氣。是一種由憐愛而生出的悲哀。

歲月永遠回不到從前,就象梔子開得再好也要凋謝。他亦不想回頭,這條殊死搏殺的道路,他隻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崔泠在金陵的幾日,一直沒有得到羅臣剛的邀請。送去求見的名帖,也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應。

這天是崔泠計劃呆在金陵的最後一天。羅臣剛把卿卿叫進書房。

“這些天你頻頻去衛戍司令部,真以為我不知道?”

“我想爸爸是知道的。而且亦是默許的。否則我不會如此出入自由。”

羅臣剛看了眼卿卿一臉輕鬆又平淡的表情,這個家裏恐怕隻有這個女兒敢如此漠視他的權威。這恐怕也是他過於寵愛縱容的後果。

羅臣剛有意緊繃起臉道:“今天爸爸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四個字:適可而止。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心頭一緊,嘴上賭氣道:“不明白。”

“從今天起,不準再去衛戍司令部。還有……明天崔泠回平京,你也不要去送行。”

“爸爸……”

羅臣剛抬手示意女兒閉嘴:“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此事已無商量餘地。”

父親冷厲的表情讓羅卿卿渾身打了個寒顫:“爸爸……您不是要對瞿東風……”

“我如何處置瞿東風你不必知道,你隻需知道:現在,全軍上下皆為北上征伐作準備。你是我的女兒,絕對不能跟瞿東風再有任何瓜葛。”

羅卿卿狠狠咬住嘴唇,努力鎮定下內心的激動,然後,一字一頓道:“軍國大事,女兒不敢多嘴。隻想請爸爸知道。我愛瞿東風,一輩子都愛他。跟天明……是情非得以。如果父親想讓女兒活下去,就請留瞿東風一條性命。”

羅臣剛顯然被卿卿這話激怒,最終氣得索性笑起來:“說得好。不愧是我羅臣剛的女兒。好,好,我就看你如何跟我鬥下去!”

離開父親的書房。她看到走廊裏的玫瑰花開得紅豔欲滴。雖然挺直的莖上,張揚著小刺,可是又能怎樣?再堅硬的刺,也沒法改變脆弱的、花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