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燕婉的房間裏出來,瞿東風陪卿卿回臥室。突然看到一條黑影子在屋前走廊裏一閃。他馬上起警覺、一把將卿卿推到自己身後:“什麼人!”
人影從暗處走出來,是羅靜雅。
“瞿東風,你放了章礫。”
靜雅聲音顫抖,目光直勾勾的,這副表情立刻讓瞿東風判斷出她有可能要兔子搏鷹。於是,迅速遞給衛隊官兵一個眼神。
雖然燈光昏暗,侍衛隊長黃正榮馬上捕捉住瞿東風的暗示,打了個手勢,示意幾名士兵躡步包抄到羅靜雅身後。
羅靜雅渾然未覺身後悄悄逼近的士兵。她突然亮出一把利格諾色單手手槍,對準瞿東風,握槍的手卻忍不住微微顫抖,聲音更加顫得連不成句子:“你……放不放……章礫。”
瞿東風沒有動容。羅卿卿從他背後衝出來,驚呼道:“靜雅,別做傻事!”瞿東風用了把力,將卿卿又推回到身後,對靜雅道:“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救出章礫。我告訴你,如果你殺了我,你和你的家人馬上有喪命的危險。”
“你……你不要危言聳聽。”
瞿東風搖頭一笑:“你知道羅軍內部,有多少人想取代你父親嗎?如果今晚沒有我在這裏鎮住局麵,你們一家人恐怕早已被叛軍挾持。”
羅卿卿道:“靜雅,瞿東風說的沒有錯。爸爸被暗害,我們一家人處境非常危險。如果沒有瞿東風在這裏,我們一家子女人是沒有能耐應付這亂局的。”
手槍在靜雅手裏顫抖不已,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姐姐……我……怎麼辦?”
抱炒到靜雅身後的士兵突然進身,一瞬息叼住羅靜雅的手腕,輕而易把她的手槍奪了過去。
瞿東風命令道:“帶回房間,看管好。”
羅靜雅被士兵扭住胳膊帶下去,回頭喊道:“姐姐--他逼我嫁給鬆井壽夫。我不同意,他就要殺了章礫。救救章礫!救救我!……”寂靜清夜,聲聲嘶喊聽起來異常淒厲。
瞿東風做了個手勢,示意士兵快些把靜雅帶下去。
靜雅的喊聲即便到了遠處,還曆曆刺耳。瞿東風回頭看向卿卿,見她正抬頭看著天上的月牙兒,樣子看起來異常落寞。他自然知道她心裏不會好過,攬住她,道:“我也是沒有辦法。現在,國內情況根本沒有力量跟崎島國開戰。”
“我知道。”她淡淡答道。那聲音聽起來既清冷,也清醒。好像一朵花,在晚風裏、悄悄地碎了。
“卿……”她的淡然反而激起他更大的不安。
她轉過頭,看著他,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依舊用淡淡的口氣說道:“風,你這樣做,不覺得太殘忍嗎?”
他頓了頓,仰頭、看了眼漆黑的暗夜:“卿,你剛才勸靜雅要理智地對待問題,怎麼現在自己也說這樣幼稚的話。我跟你說過,現實不是理想國。你不磨亮刀子,別人就會把你宰掉。”
羅卿卿沒有接話。兩個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回屋吧。外麵涼。”他攬過她的肩膀。
她忽然甩掉他的手,字字分明地說道:“你如果非要這樣對待章礫和靜雅,我就在記者招待會上,把你今晚奪權的事都說出去。當然,你也可以殺了我。堵住我的嘴。”
聽到她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他象平地遭了一個雷劈,感到渾身都僵住了似的。他緊盯住她,緊緊地盯住。
她每一個呼吸,都均勻平靜。她玉雕似的臉龐,沉靜在月光裏。
她越平靜,他心裏就越發按耐不住震蕩不安。忽然,他從牙縫裏滋出來幾聲笑來:“殺了你。你說我會殺了你。”他捏住她的下巴,眼睛眯起,把目光狠狠刺進她的雙眼,“你居然說這種話。我以為……我以為就算全天下都憎惡我,至少還有你一人知道我的好。你知道,我有多疼你,多愛……你太讓我痛心。”
她能聽到他牙齒銼出的聲響,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顫抖,她的下巴已經被他捏疼了。
她的鼻子發酸,可是她強迫自己的心硬下去:“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被捧在手掌心的小女人固然幸福,可也是多麼危險。”
“危險。什麼意思?”
“風,我感謝你幫我們撐住現在這個局麵。爸爸不在了,我隻能靠你。可是,事事難料,如果哪天你也不在我身邊,我該如何應付突來的亂局?你那般對付靜雅,不過因為她是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女子。我不想做那樣的女子,我可以陪伴你,幫助你,可是也不想讓任何人操控我的命運,包括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