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長地鬆了口氣,眼淚也吧嗒一下掉了下來。她想她不該哭,那麼多的事她都可以挺過來,在戰爭如此緊迫的時候,更該用她的堅強給他以支撐。可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聽到他的聲音,她所有堅強的外衣都碎了。這是被他寵出來的病。從小時候,隻要有委屈她就盼著東風哥能出現。現在長大了,可是,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就是忍不住眼淚,內心最真實的脆弱全暴露了出來。
他的聲音立刻充滿溫煦的安撫:“不要哭,卿卿。不過是一場敗仗而已,仗才剛剛開始。”
她抑製住悲傷,說了聲“對不起”。擦幹眼淚,她強擠出一聲笑:“我的確不該哭。我相信你。最後的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好。不愧是我的姑娘講的話。”
“你怎麼樣?”他問道。
“我在後方,自然很安全,倒是……好擔心你。你一切都好嗎?”
他停頓了片刻。按照以往的習慣,他會用輕鬆的口氣說沒事,盡量安撫她的情緒。但是,和她相處了這麼久,這一刻,他忽然有種希望,想向她袒露一些內心的壓力。這種想法讓他有一絲震撼。他這個人,從來不希望別人看透他的想法。沒想到,不知不覺,居然和她之間建立起無形的默契和信任。
“說實在話,我現在麵臨到一件棘手的事情。”
“什麼事?我可以幫忙嗎?”
“將士死傷慘重,我缺少良將。”
“良將?”
“所以,我想啟用章礫。”
“章礫!”
“對。就是章礫。”
囚房的鐵窗之外是呼嘯的北風。章礫在囚房裏靜靜的躺著,身體被不自由的空氣緊緊包裹住,心頭閃過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麵,仿佛看到崎島國的軍隊撞開中國國門,肆意荼毒的凶殘嘴臉……他翻了個身,在床沿上砸了一拳。
外麵響起獄警開鎖的聲音。
“章礫,瞿夫人要見你。”
被帶進一間接待室,章礫看到羅卿卿坐在會客桌對麵。
羅卿卿把一件深藍色毛衣遞到章礫麵前:“這是靜雅要我轉交給你的。天氣涼了,她要你多注意身體。”
章礫接過毛衣,粗大的手掌在柔軟的毛衣上小心地摩搓著:“靜雅還好嗎?”
“靜雅參加了戰時婦女醫護培訓班。她學習很努力,當選為班長。等她結束了這期學習,會來看你。”
章礫看了眼窗外:“請代我轉告她,說我很敬佩她的精神,希望她順利完成學業,能夠報效國家。”
羅卿卿溫和地一笑:“為什麼不自己去告訴她。”
章礫不大明白羅卿卿的意思。
羅卿卿道:“我這次來看你,也給你帶來一次出獄的機會。”
章礫道:“我想這個機會一定有條件。”
羅卿卿搖了搖頭,拿出一份釋放令,放到章礫麵前:“這次是無條件釋放。”
章礫拿起釋放令,看了一遍,正如卿卿所說,的確是無條件釋放:“你在瞿司令麵前幫我說話了?”
“不。是他主動要釋放你。”
“這不象他以往的作為。”
“你雖然不肯服從於他,其實他心裏很佩服你。尤其現在國難當頭,最令人敬佩的便是那些忠義之士,敢死之人。”
“聽說前線打得很艱苦。”
“是。崎島國人的實力高出我們的想象。我軍將士死傷十分慘重。更有一些收編過來的部隊,心懷一己之私,不肯服從統一指揮。而崎島國人卻是團結一心,個個肯為天皇以死效忠。我聽說他們幾乎沒有投降的。”
“啪!”章礫一拍桌子,“精忠報國是中國人幾千年留下的傳世精神。崎島國人想憑借狹隘的效忠精神亡我中華,簡直白日做夢!”
羅卿卿看到章礫拍在桌麵上的手掌攥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露,她於是又拿出一份信件:“除了釋放令,我還有一份東西帶給你。”
章礫接過羅卿卿遞過來的信封:“任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