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礫,這份任命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我隻想跟你說,接受這份任命,並不意味你易幟到瞿司令麾下。跟崎島國人這場仗不是為任何一個人打的,這場仗是為了中國,為了人民,是為了保護你的母親,和靜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章礫看了一遍任命書,又把任命書合起來、看著空蕩蕩的桌麵,凝神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道:“我明白。”
這年金陵的雪似乎特別多。悠悠古城,雨雪紛飛,寒意襲人。
火車的發出一聲長長的汽笛聲,穿過寒冷的空氣、聽起來有些淒厲。
“礫--”靜雅掙脫卿卿的手,跑向就要登上火車的章礫。
章礫轉身,再次、一把擁抱住靜雅。章礫敞開穿著深青色的軍大衣,靜雅纖瘦的身體幾乎沒進他的大衣裏。
烏雲在列車上空滾滾翻騰,長長的列車不知道要把命運拉向哪裏去。
眼淚早已決了堤,心裏亂作一團。淚水浸濕他的胸口,她一遍一遍地重複:“我等你回來,一定要回來。”
離別的苦楚侵蝕著每一寸肌膚,侵入骨髓。再剛強的心也被碾碎了。
他突然低下頭,在她的嘴唇上用力地吻下去。
無論是列車內還是站台上的人,看到這對相擁吻別的情侶、都露出心痛的表情。誰都知道,這是一場看不到相聚的離別。殘酷的現實逼迫著人們不得不忘記溫情和纏綿。
雪花漫天亂飛。火車一聲轟鳴,徐徐地開動起來,白茫茫的蒸汽籠罩著站台。
靜雅跟著火車小跑了幾步,羅卿卿趕緊走上來,抓住靜雅。她緊緊抱住渾身冰冷的靜雅,喃喃道:“不怕,他會回來……他們都會回來。”
經過一個月的苦戰,滬城守軍在付出慘重傷亡的代價下,勉強阻擊住崎島國軍隊的進攻。崎島國軍隊由全線進攻轉為重點進攻,再由重點進攻被迫中止進攻。當這個好消息剛剛由電台傳遍大江南北,人們馬上又從電匣子裏聽到崎島國派出大批援軍的消息。
進攻滬城的崎島國軍隊得到三個師的增援,又增加了上百艘軍艦,500架飛機,戰鬥力驟然增加數倍。
羅卿卿走向靜雅的房間,冬日溫煦的陽光透過紫藤架撒在身上,她卻感覺不到溫暖。她剛得到消息,崎島國主力正從側翼登陸、兩麵夾擊滬城守軍。經過一個多月的苦戰,滬城守軍傷亡嚴重,裝備又差,隻怕這一場大戰凶多吉少。
推開房門,看到靜雅神情懨懨地坐在電話機旁邊。她知道靜雅在等章礫的電話。靜雅本來是活潑愛玩的性子,自從章礫走了以後,好像就變了一個人,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隻有聽到電話鈴聲才顯出些精神來。
“靜雅,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吧。”
“不。我不想錯過章礫的電話。他一般會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我剛才得到總部的消息,說瀘城那邊很緊張,章礫正在實行守衛任務,恐怕這幾天都來不了電話了。”
靜雅聽了,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眼睛裏更加沒了神采,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呆呆的偶人。
羅卿卿坐在靜雅身邊,把她的肩膀摟過來說道:“靜亞,姐姐有幾句話早想對你說。在這個戰亂的世道,我們女人想得到長久的幸福,也許最不該愛的就是軍人,可是,我們偏偏都愛上了軍人。他們都是血肉之軀,硬是在槍林彈雨裏冒風險,那條命就是存在呼吸之間。靜雅,我跟你說,我們既然愛上了那樣的男子,就必須讓自己的心腸硬起來,哪怕是天塌地陷都要撐下去。”
靜雅似懂非懂地看著卿卿:“難道……姐姐不擔心瞿司令?”
“我當然擔心他。他要是有什麼意外,我自己也就死了一半。可是,我不會讓自己倒下去。因為我知道我還可以做很多事,我多做些事,也許就能讓少些的女人免遭失去丈夫的痛苦。你懂姐姐的意思嗎?”
靜雅似乎明白了一些,輕輕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