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坑坑窪窪的,輪椅很不好走。看到這樣一副變化,瞿東風也不大想再看了,便吩咐崔炯明回去。
“等等。”羅卿卿忽然叫了一聲。說完,向院子正央的一堆瓦礫走過去。
那棵石榴樹,那棵石榴樹居然沒有被推倒。正傲然地、挺立在破碎的磚瓦堆前。
“你看,都結石榴了!”羅卿卿歡喜得象個孩子。腳步不由加快,小跑著奔向石榴樹。
一塊埋在土裏的石板橫在腳前,她沒有注意,腳下一絆,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倒下去。
“卿卿--”
身後傳來瞿東風一聲驚呼。
他恐是太著急,連腔調都變了。她趕緊爬起來,拂了拂身上的土,“我沒事。”她對他說道,笑著轉過身。然後,她整個人就那樣笑著,僵住了。
--他,竟然,站起來了。
是的。他站著。就那樣,真真實實地,站在她的麵前。
驚魂夢怯,她僵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連眼淚都不敢流,生怕這是一場夢,一滴眼淚輕輕一碰,就會碰破了。
恍惚入夢間。這時候,所有的人都出奇地安靜著。隻有,那些小小鮮紅的石榴果,在枝丫上仰著頭,好像正在對天空盡力地訴說著什麼。
他站在那裏,看著他的姑娘。就在此時的前一刻,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站著的,他心裏也根本沒有自己。他隻想跑上去,抱住她,說:卿卿,摔痛了嗎?
這時,前院教西文的課堂裏,齊刷刷地,傳出女學生們朗朗的讀誦聲:
“My last salutations are to them Who knew me imperfect and loved me.”
我最後的祝福是要給那些人--
他們知道我不完美卻還愛著我。
朗朗的讀書聲,讓四下顯得更加安靜。似乎能聽到時間流淌的聲音。誰也留不住匆匆的昨日,誰也留不住象昨天一樣匆匆流逝的今天。秋風又一陣一陣地起來了。枯樹葉又開始不厭不煩地瀟瀟地落下來。惘惘然,誰又能奈何得了歲月的無常。在命運裏顛簸的人們,所能做到的,也隻有,好好的、好好的,珍惜眼前的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原諒你該恨的人,珍惜你該愛的人。
--也隻有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