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處實驗科的燈亮了一夜,機器轟隆運作的聲音直到晨陽斜升的時候才堪堪停下。
海風從半開的窗子口鑽進來,帶來粘膩的水汽與鹹腥。
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端著咖啡走到椅子邊坐下,消瘦的身體幾乎快陷進軟墊裏。
他抿了一口咖啡,神情雖然疲憊,但眸子裏充斥著化不開的興奮。
他一邊撥弄著掌心的藤蔓胸針,一邊撈起旁邊的手機。
電話鈴聲響了兩遍才被接通。
“哥?”
從聽筒裏傳出來的聲音不似往常清冽,反而沉悶沙啞,像是抽了一夜的煙,喝了一夜的酒。
青年看了眼屏幕,確定自己沒有打錯電話,愣了一下才問:“小逾,你沒事吧?”
聽到哥哥冷煬關切的嗓音,冷逾摩挲著玻璃杯的邊沿,平靜地回答:“我沒事,倒是哥你這麼早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冷煬想起來正事,語氣難掩激動,像個小孩兒似的,“我終於把陸遷之前給我掃描過的那枚胸針複刻出來了!我想第一個跟你分享這個好消息!”
陸遷是拉萊耶精神病院謀殺案的主要涉案人,而那枚胸針則是聯係整個案子的重要證物,但在三處接手案子以後,胸針不翼而飛,陸遷本人也銷聲匿跡。
由於該案涉及到超自然生物,由於各界的施壓,三處隻能草草結案,將其檔案封存,除了冷逾本人以外,禁止任何人查閱調轉。
時隔數年,從冷煬口中聽到關於那件案子的相關事宜時,冷逾短暫愣怔了下。
他沒由來想到那個眼底充斥著絕望與心碎的少年。
片刻後,冷逾輕笑道:“那哥真是太厲害了。”
“這絕對是我們人類科技的一大進步!”
冷煬激動完,又補了一句,“那你能查查陸遷現在在哪兒嗎?他把我的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了,我聯係不上他,我現在有點事想跟他說。”
冷逾一怔,“現在嗎?”
冷煬翹起唇,語氣輕快,“對。”
“…那好吧。”
片刻後,冷煬的手機上收到一條消息:
【麵癱小逾】:陸遷現在洛杉磯,不過他訂了幾天後回西城的機票
冷煬神色一喜,連忙打字回複冷逾——
【陽】:他回國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能給陸遷還有他女兒安排住處嗎?我有一項實驗想讓他配合一下
然而他這條消息發出以後就像石沉大海,等了半個小時都沒等來冷逾的回複。
為了收尾工作連軸轉了三四天,冷煬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他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從椅子裏爬出來,關了手機補覺去。
另一邊。
冷逾斂眸,視線定格在冷煬給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縮在他手邊的狗二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地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如果你不做點什麼幹預劇情,它就會以各種方式按照命定的軌跡發展下去】
“各種方式?包括用我哥來威脅我?”,冷逾嗤笑一聲,摁滅手機,“照你這麼說,陸遷就是我那所謂的‘白月光’了?”
【理論來說是這樣的,我知道你跟陸遷沒關係,但劇情規定他是你的白月光,你就得按照劇情走】
“是嗎?”冷逾忽得湊近狗二,視線像刀子一樣在狗二臉上刮過來刮過去,像是要穿透皮膚窺伺他的內心。
原本還硬氣無比的狗二在這銳利的目光下一寸寸彎下身體,壓低的頭顱怎麼看都帶著心虛的意味。
他低著頭不說話,冷逾就直勾勾地盯著他,氣氛陷入詭異的僵持。
季洵美從浴室裏出來,看到的場景卻是冷逾正對著一團空氣發呆。
他走到chuang邊,伸手在冷逾麵前揮了揮,“小魚?”
冷逾收回視線,望向季洵美還在往下滴水的發,“怎麼不吹幹就出來了?”
季洵美順勢坐在他身邊,濕漉漉的腦袋往冷逾那邊湊,“我想要你給我吹。”
冷逾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鍾,在季洵美靠上來的前一瞬利落起身,“我該上班了。”
撲了個空的季洵美趴倒進柔軟的大chuang,沒擦幹淨的水珠一下就把將chuang單洇得濕漉漉。
他皺起眉,換了個側臥的姿勢,同樣濕漉漉的眼追著冷逾的身影來回轉動,語氣隱隱不滿,“這麼早就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