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掙紮一下,但那些人的動作快到超出他的預料,短短幾下交手,冷逾就被人掐著脖子,砸在冰冷的水泥路麵上。
對方下手很重,冷逾充血的脖頸蹦起一溜青筋,窒息感一陣陣席卷而來。
餘光瞥見一塊被放倒的簡沛,卻毫無反抗之力的冷逾,突然有種先前被實驗體逼到絕境的似曾相識之感。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後頸的皮膚被刺穿,然後裏麵的液體一點點被注射進體內,他能感覺到渾身的力氣被一點點抽幹淨,各種感官被慢慢剝奪。
腦袋裏再度響起嗡嗡的聲響,像被無數蜜蜂包圍,用毒針反複叮咬刺攪。
最後,隻剩下密密麻麻的疼痛。
*
進入福利院要經曆的第一道程序,是全身檢查,規定在檢查前脫光衣服。
冷逾是在身上最後一件衣服被脫掉之前,恢複知覺的。
跟他躺在一排的,還有四個孩子,清一色都是男孩。
周圍圍著坐了一圈穿著白大褂的人,有男有女,正三三兩兩低聲交談著什麼。
冷逾整個人被浸泡在劇痛當中,意識混混沌沌,但痛苦卻並沒有消減分毫。
他僅憑著本能,死死拽著那件要遮不遮的\/蕾\/\/絲\/\/內\/\/褲,試圖阻止對方剝去他身上的最後一件布料。
但身上實在沒什麼力氣,就算想阻攔,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身上一幹二淨,再也沒有遮掩的東西。
這具年輕過頭的軀體就這麼暴露在眾人眼底。
常規檢查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本來這道例行公事般的程序是沒多少人在意的,至少明麵上沒人朝檢查台上投去視線。
畢竟在他們眼裏,那隻是幾團會說能動的白花花的肉而已,對他們的吸引力還沒有紙上的實驗數據來得大。
可不知什麼時候,那些交談的聲音小了下來。
氣氛沉默到有些詭異。
一道又一道,或明或暗,或遮掩或明顯的目光,接二連三落到第三個檢查台上——
被放大無數倍的屏幕清晰地投映出少年瘦削有力的腰肢,流暢矯健的身體線條,蒼白滑嫩的皮膚,水墨點染的眉眼…
尚且青澀的肉體是高高懸掛在枝頭的禁果,散發著與其外表極不相符的糜爛香氣,誘惑著每一個注視它的人前去采摘。
令人頭皮發麻如芒在背的注視感逼得冷逾猛地睜開眼,掙紮著坐起身。
他驚駭地發現,剛剛給他脫衣服的人正抱著他的小腿。
那人臉上充斥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迷戀,簡直恨不得要把他吞進肚子裏。
冷逾打腳底板升起一股惡寒,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一腳把那人狠狠踹翻在地,半天起不來。
結果一轉頭,就跟檢查室外的人對上視線。
冷逾活了這麼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目光:
善意的惡劣的嫌棄的憤怒的,帶有心機的試探,不懷好意的打量…可從來沒有哪一種,能讓冷逾這種自詡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生理和心理同時產生不適——
他們圍趴在玻璃上,用下\/流惡心的眼神一遍遍*淫冷逾。
那迫不及待的神情,像是見了光就想著掙脫枷鎖的獸類,按捺不住進食與殺戮的本能,更像是混合著蛆蟲的粘稠血泥當中,散發著濃鬱窒息的惡臭。
在某一刻,身份卡上的限製,從冰冷的文字變得具象化了。
冷逾看著對他虎視眈眈的人們,後背控製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