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王度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似乎王鼎正舉起魔爪,向全無防備的善王擊來。王度猛然打了個冷戰,眼看許多人匆匆趕進勤養殿。他玄功運處,以最極限的速度向善王城衝去。他一定要趕在王鼎的前麵,將這件事通知善王!
超高的精神加速度造成的大腦真空竟然讓王度忽然疑惑自己為什麼這麼關心善王的安危,甚至為此離開了他曾經發誓要守候一輩子的曼施公主。他不是極端的憎惡這個男人嗎?他不是因為善王不肯去南疆探看他而仇恨嗎?他不是始終無法忘記媽媽纏綿病榻時那鬱鬱的眼神嗎?為什麼卻忽然這麼關心善王?發覺善王有不測的可能時,竟然心中湧起如此強烈的不安?這是為什麼?
王度無法思考。越是思考,眼前的景象就越清晰,似乎王鼎正舉起拳頭,向著毫無防備的善王擊來。王度打了個冷戰,當下全力加速,向善王城飛奔而去。
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善王城的精神外罩在王度腦中一晃而過。王度絲毫不停留,直接將精神催到善王閉關的地方:璿璣精舍。王度的肉體從精神浩瀚的海洋中分離歸化出來,就見善王站在精舍當中,王鼎跪在他麵前,正似乎說著什麼事情。王度頓時感到一種虛脫般的輕鬆。蒼天有眼,終於讓他趕在了王鼎的前麵!看來善王似乎已經有了防備,那就沒關係了。王鼎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未必能在善王有備的情形下偷襲成功。
就聽善王厲聲說了幾句,王鼎俯首不語,善王似乎怒氣漸增,說話的聲音更大起來。璿璣精舍乃善王畢生修為之寄托,其中另成天地,王度雖然近在咫尺,卻也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內容。就見王鼎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王度正觀望間,王鼎猝然出手!
一出手就是一道強烈無比的光芒跟隨拳勢迸出,王度的精神意識都仿佛被這光芒擊離了大腦,光芒一閃就收,完全沒入善王的胸膛。真如驚雷驟電,絲毫征兆都沒有。善王一隻手才抬起,仿佛要防禦,卻連魔法都沒有施展的餘裕,光芒貫體而過,強烈的爆炸將善王的身體轟出好大的一個洞,爆炸餘波更如驚虹掣電,極亮的光芒一閃,璿璣精舍已被強大的力量轟去大半邊。
王度刹那間腦中一片空白。一聲驚呼還沒出口,整個人的意識就完全從身體中抽離,失去了知覺。王鼎拳勢回收,從善王胸口帶出一件東西,回頭看了王度一眼,身體突然從空氣中消失。
王度就覺得精神中仿佛有什麼極大的東西堵住了,真氣互相激蕩衝撞,卻再也無法運轉。他伸手在胸口猛地一擊,“哇”的一口鮮血噴出,方才恢複了意識。眼前的景象又是仿佛地獄變相般慘不忍睹。他隻覺所有的力量都離身體而去,他想走到善王麵前,再看那慈祥而落寞的麵孔一眼,卻怎麼也無法挪動兩隻腿。霎時仿佛所有的自然規律都變得不可捉摸,強大的夢魘捉住了他,讓他無法呼吸,無法轉側,也無法再思考!王度掙紮著爬到善王身邊,顫抖著扶起善王那已沒有生命力的身軀,隻覺得腦海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所有的憧憬和希望正如這天邊的浮雲,正一點一點離他遠去。王度凝視著善王的眼睛,淚水點點滴在那蒼白的麵容上麵。善王的眼睛閉起,在眼角居然有幾道皺紋。王度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真看過這張麵容。它在無比的平淡之中竟如隱藏著海一般的憂傷,要將所有人的不快樂都一個人收藏起來,都放在自己身上。王度霎時明白了很多事情,所有的不合理似乎都有了解釋。他忽然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其實從來都沒有恨過善王,自己以前所謂的全部怨恨和對抗,其實都隻是為了更多地吸引這個人的目光,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承認了這個父親,為他而感到驕傲,為他而努力著!但這一切都不在了,王度想到自己一時幼稚,竟然在善王有生之年都未聽他叫一聲“爸爸”,這種傷痛又有幾個人能明白?他一聲長嘯,嘯聲中盡是愴然悲憤之意,肉體轉化為精神,沒入到浩瀚的宇宙精神海洋中,跟隨王鼎而去。
他一定要找到他,然後殺了他!
王度一聲長嘯如天龍過海,劃破了善王城的夜空。善王借助神器的力量所建築的這座天外仙境似乎也感應到善王的逝去,透明的牆壁化成片片白羽,悄無聲地崩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