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進來的時候我正參照著古琴琴譜撥弄著案上的琴弦,準備自學成才。
“你這日子過得可真是高雅,都折騰起古典音樂了?”她走到我麵前,抽走我手中的書。
“哎~~~”我長歎出一口氣,做出一副哀怨的樣子,“你沒發現嗎?我在學做閨中怨婦,準備彈出一曲類似於《長門賦》的那種東西,換回夫君的回眸一瞥!”
碧落對著屋頂翻著白眼,一副受不了我的樣子,“我好不容易來看你一回,求你別惡心我了好不好?”
“我哪裏是在惡心你?我說的都是實話好不好?難道這京城貴族婦女口中沒有盛傳十四福晉嫁入府中不足倆月,就已失寵。三喜未過,十四阿哥就跑到小老婆那裏過夜?!”
碧落先是迷茫,而後震驚,張著嘴半晌說出兩字:“真的?”
我認真地點頭,然後勾住她的肩對她說道:“姐妹兒!我說你也該多多參與那些妯娌們筵席和京城貴婦們的談話嘛!這年頭流行娛樂八卦,你整天在家裏相夫教子的很容易跟不上時代潮流的。”
“那麼說你現在是這北京城的八卦中心了?”
“可以這麼說吧。怎麼樣?!姐現在可是風雲人物啊!你要不要弄張簽名啥的?看在咱倆相處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打個折吧。”
碧落端著茶水剛要往嘴裏送,聽完我的話特鄙夷的看著我。而後她眸中的光芒慢慢變換成憐惜:“怎麼會變成這樣?那天從我們家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我看著碧落,組織下語言,把之前的事情一點一滴的說給她聽。
碧落皺著眉頭靜靜聽我說完,“你想聽我說些什麼呢?要用什麼風格安慰你呢?是莎士比亞風格的還是嗲嗲的台灣腔,還是……”我怒瞪她,我都這樣了,她還在主次不分的想著用什麼話回答我,這女人的心是什麼做的啊!
“算了,算了!還是標準的普通話好了。”她適時地打住,正色道:“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小十四可是你的金飯碗,你可要好好把握,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可是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大不了你成了棄婦我養你一輩子!”
“最後一句話真是深得我意!”我聽著她說完,給她做出總結性的回答。
“最後一句?哪句?”碧落問道,可隨即又了然於心,“我說了那是你真的成為棄婦以後!你現在一時半會兒的還達不到那境界!而且估計著小十四也不會讓你達到那境界!”
“是啊!是達不到那境界!愛新覺羅家裏隻有溥儀有離過婚的曆史!”可惜胤禎不是他!他那麼要麵子的人,就是把我送別院裏雪藏了,都不可能讓人知道是我要跟他離婚!
我隨手撥弄著麵前的琴弦,發出陣陣不成調的清脆聲音,回響在這空曠的屋子裏,繞梁回轉,最後傳入我空洞洞的心中。
碧落見我神色落寞,歎著氣道:“我現在都分不清楚到底你是受虐多一點,還是你虐小十四多一點。”
我的手停在向下滑動的琴弦上,剛才清脆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碧落,心裏“突”的跳了一下,我現在這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麼?是因為被十三拒絕後一直停留在心裏的鬱鬱,還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還是因為……,腦海裏突然湧進采梵在我麵前恭敬但卻掩飾不住驕傲的神色。那種驕傲,是隻有對與情敵才會顯露的神采!
情敵?!我自嘲的笑笑。或許說成是假想敵更準確些吧!誰有那無聊心思陪她們上演宮廷濃縮版的龍爭風鬥?!
碧落見我麵色多變,握著我的手說到:“十三於你就是喜瑪拉雅山上的一朵雪蓮花,你最多也隻能看看,卻永遠都得不到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應該比誰都明白吧?”
“怎麼會不明白?!我現在要還是整天想著誘導十三和我私奔,那真的就是滿足了紅杏出牆的條件!咱們現在都是要在清朝玉牒中有所記錄的女人了,最起碼也能上《清史稿》!你說咱們生了幾個孩子都能被記載上去,這要是被人家研究出我不守婦道!那是不是太丟人了點兒?!
“敢情兒你明白了不能誘導十三私奔,就是因為要保持自己在清史上的優良名聲?”碧落看我目光已經不能用鄙夷來形容了。
“對!親愛的,不得不承認,你自從有了渡憂,智商真的上升了不少!”
碧落懶得理我,轉身研究我的古琴。“這琴看著就像好東西,是小十四弄來的吧?”
我點頭,不置可否。
人一閑下來,就願意胡思亂想,而現在與我而言,實在沒有好事兒可想,為了防止自己鬱悶而死,總得找點事兒做。前幾天突然想到玩玩古琴,就讓曉露去找府裏的管家太監陳福去給我買架琴,告訴他不用太好,能用就成,結果第二天胤禎就讓小順子將這琴送了過來。
“給你這樣的外行用真是可惜了。”碧落接著打擊我。
“你不知道古琴的開頭是很容易學的嗎?讓我彈個《廣陵散》那是有點為難,不過彈個《兩隻老虎》還是綽綽有餘的,要不,我給你彈一首聽聽?”
“算了,您還是省省力氣吧。我兒子還等著他額娘回家呢,聽完你的琴我還能回得去嗎?那不得直接躺你這兒等太醫了!”碧落邊說邊向門口走。
“喂,你真的現在就走啊?!”在這裏待的實在太無聊,看見碧落要走心裏感到一陣陣的失落。
“我額娘還在我那兒呢,我得趕快回去看看。”
我披上外衣,對碧落說道:“那我去送送你吧,有些日子沒見到渡憂了,過兩天我也去看看他。”
將碧落送到府門口,看著她上了馬車,轉身便往回走,卻聽曉露叫道:“格格,那是不是十四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