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我還是想對老爺言明,那件事我項通絕沒有做過!我雖然還算不上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但也不至於下作到做那種豬狗不如的醃臢事兒!我可以對天起誓,今日所說如若有半句假話,堂上各位個個可作見證,叫我立時死在自己的鐵掌之下!老爺,是非曲直,日後自見分曉,項通就此別過了!”
他又對仲傑道:“兄弟,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在城東的祥福客棧中恭候大駕,咱哥兒倆好好聊聊。再會!”說罷,項通昂首向著花廳外走去。他剛要出門,忽見卓麗真走了過來冷冷地道:“項師傅,你就這麼走啦?”項通一愕,問道:“小姐還有話要吩咐嗎?”麗真道:“大丈夫行事需有始有終。似你這般虎頭蛇尾地做事,也配稱做南七省武狀元?既然你是抬頭挺胸進的我們卓府,就不應該這麼垂頭喪氣地離開!”項通愣了愣,苦笑道:“我項通本領低微,為人粗鄙,在貴府做事本就是高攀。今日正好趁此機會急流勇退,免得日後鬧出更大的笑話還不好收場。”麗真冷笑道:“隻怕人心險惡,你很難全身而退啦!”項通臉上立時變色,問道:“小姐何出此言?”麗真卻不回答,轉身回座,再不發一言。
項通也不追問,繼續往外走,卻聽見有人輕喚了一聲:“項師傅!”回頭一看,正是二小姐雪卿。雪卿站起身,先膽怯地看看爹爹,發現卓漢臣並未嗬斥,這才迎上前去,從身邊的香囊中掏出一件物事,遞給項通,又低低地說了幾句話。項通先是一愣,之後神色鄭重地點點頭,向雪卿叉手施過一禮,揣起東西轉身離去。
花廳內此時一片寂靜,眾人各自思想心事,均不發一言。好一會兒,卓漢臣對著仲傑二人說道:“好啦,天色著實不早,賢侄還是早點回去安歇吧!大家也各自回房。”眾人正在紛紛起身,卻見總管卓萬祥上氣不接下氣地闖了進來,喘息半晌方才說道:“老爺,老爺,您快去看看吧,不好了!”卓漢臣麵帶慍色,問道:“什麼事?慢慢說嘛!”卓萬祥急道:“項通,項師傅,他,他…”
“他怎麼樣?”
“他死在前廳的回廊之下了!”
一句話,廳上所有人眾全部騰身而起,卓漢臣第一個衝出花廳,仲傑和冰燕在後緊緊跟隨。眾人疾步趕到回廊,果見項通仰麵躺在地上,雙目圓睜,七竅流血,死狀甚是恐怖。仲傑分開人群來到屍體近前,定睛一看,確是項通無疑。他心中悲憤萬分,不知凶手是何許人也,竟能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取了南七省武狀元的性命。冰燕也隨後跟了過來。她和項通素不相識,沒有像仲傑那樣乍聞噩耗以致心神俱亂。她蹲下身子,舉著蠟燭細細察看良久,說道:“表哥你看,他頂門有一凹陷之處,顯是遭到凶手致命一擊所至。不過凹處的四周淤血向五個不同的方向散開,乍一看傷處就好像一朵梅花,這卻是什麼武功?”
仲傑大吃一驚,接過冰燕手中的蠟燭對著項通的光頭端詳半晌,終於呆立在那裏不動了。冷不防旁邊有人冷冷地說道:“這是棲霞派的‘孤崖寒梅掌’。”眾人看時,說話的是大公子卓天英。大家心中暗暗納罕,看不出大公子一介書生竟然對武學也有所涉獵。
仲傑點點頭:“不錯,‘孤崖寒梅掌’是棲霞派獨門絕技,當今天下會用之人隻有一個。”
冰燕急問:“他是誰?”
仲傑緩緩地說道:“棲霞派掌門大弟子‘八臂韋陀’項通!”
話音一落,在場諸人無不驚駭萬分。
冰燕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仲傑輕輕點了點頭。卻聽見卓天英說道:“你們還記得項通剛才在花廳說過的話嗎?”冰燕腦海中登時如電光石火般一閃,當時項通在廳上的確說過“今日所說如若有半句假話,堂上各位個個可作見證,叫我立時死在自己的鐵掌之下!”卓天英接著道:“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人若作惡,天必譴之!”
幾句話聲音不重,卻震得仲傑和冰燕耳中隆隆作響,他們心中轉的都是同一個念頭,項通到底做了何等惡事,竟會遭到如此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