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萬祥領命離去。仲傑和冰燕不知是何等人物來訪,正待詢問,隻聽花廳門口有環佩叮當之聲,隨之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麵襲來,原來來者竟是一位女子!
冰燕對於香粉胭脂之類頗有見識,一聞之下就知道這香氣是由遼東極北之地的珍稀香料煉製而成,大凡用者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可見今晚這位來者身份也不一般。果然,隨著香氣漸濃,從門外緩步走進來一位身穿淡黃皮襖的年輕女子。她薄施粉黛,儀態萬方,盡管全身包裹在冬裝之內,仍然掩飾不住窈窕婀娜的體態。那女子剛剛邁進大門,卓漢臣已經滿麵春風地迎了上去:“麗真,你怎麼來了?”
冰燕這才恍然,來者竟是多日不曾見麵的大小姐卓麗真!莫非她就是那個要求見卓漢臣的人?以他們父女之親,卻又為何需要總管卓萬祥從中通報呢?正想著,卓漢臣已經將麗真引到他二人近前,為他們引見道:“仲傑,這是我的長女卓麗真。這位是金陵費氏的二公子費仲傑,這位是仲傑的表妹淩冰燕。我和仲傑的父親立三公是多年的至交了。當年我在南直隸順天府作戶部尚書的時候,立三是當朝的監察禦史。我二人雖然時常意見相左,但是交情實屬莫逆。隻可惜立三英年早逝,實在讓我唏噓不已呀。我和他父親這一輩老則老矣,還希望你們年輕一輩要多多走動,不負我們卓、費兩家的深情厚誼呀!”
麗真款款移步來到仲傑麵前,秋水般的雙瞳在他麵上深深地印上一眼,這才盈盈下拜道:“見過費公子。”她的語音甜糯細膩,恰是標準的吳儂軟語,就連旁邊的冰燕聽著心中也禁不住一蕩。
仲傑目光不敢和麗真相接,連忙低首垂目,抱拳還禮道:“卓小姐有禮。”他低頭之際,驀地發現麗真的脖頸處一片雪白的肌膚,目光略微下移,似乎連頸下更深處的迤邐*也隱約可見。仲傑隻覺得心頭鹿撞,麵上紅潮泛起,趕忙收住目光,緊盯地板,再不敢胡亂多看一眼。
冰燕瞧在眼裏,心中暗自好笑。此刻雙方都已見過禮,各自歸座。隻見總管卓萬祥又進來稟報:“老爺,項教頭來了。”卓漢臣一擺手:“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就見一位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疾步走了進來,衝著卓漢臣抱拳施禮道:“老爺,您好!”不待卓漢臣答話,又衝著廳上諸人團團一禮:“各位小姐、少爺,各位府裏的兄弟姐妹們,我項通見過大家了!”
此人的這番禮數立時引起了廳上眾人一陣騷動。二小姐雪卿剛想站起來還禮,又偷眼看看爹爹,隻得勉強笑笑算是回應。大小姐麗真端坐不動,臉上麵無表情,似乎對項通的話語充耳不聞。公子卓天英則被過臉去,幹脆裝作沒看見。卓府的下人多數和項通交好,但均不敢當著老爺的麵有所動作,隻是紛紛向他點頭致意。也有膽大的,趁著廳上眾人紛湧混亂之際,低聲回了一句:“項大哥,你好!”就再不作聲了。
早在項通進門之時,費仲傑就已認出了他。此刻趁著項通施禮的當口,他搶步上前抓住項通的雙手叫道:“項大哥!”項通回頭一看,禁不住又驚又喜,高聲道:“兄弟,是你!”
隻聽仲傑喜道:“項大哥,你我五年未見,兄弟想念的緊呀!記得當年在西子湖畔南七省武狀元擂台上你我大戰三日三夜,最後你用“太祖神拳”裏麵的一招“杯酒釋兵權”將我擊敗,終於成了南七省的武林魁首。比武之後,我二人豪飲了三日,把個杭州的女兒紅、狀元紅、薔薇露、加飯酒,反正是所有的名酒通通喝了個遍。最後又在店鋪之中整整躺了三日,這九天的交情,隻怕比之旁人九十年,九百年還要深呢!”
項通聽得興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罷方道:“兄弟,五年不見,哥哥也是想你想得心裏疼啊!隻不過一直為形勢所迫,沒有機會見你。今日天幸在此遇到你,可見老天對我真是不薄!好吧,此間事情一了,你我二人再痛飲三天,不,三個月,你看如何?”仲傑心中激動,千言萬語一時無法盡述,隻是緊握住項通的雙手不住地點頭。
卓漢臣在旁說道:“想不到仲傑和項師傅早就是熟人了。既然如此,大家就更不要拘禮了,項師傅,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項通對仲傑說道:“兄弟,你且稍待片刻。我先和老爺把話說完。”他看仲傑回到原座,便對著卓漢臣言道:“卓老爺,我項通蒙老爺不棄,收留在府內作了一名武術教習。本來該埋頭苦幹,報答老爺的大恩。怪隻怪自己一時不慎,身背嫌疑無法洗脫。雖然我問心無愧,但再呆下去隻怕老爺麵上不好看,所以還是盡早離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