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隻有哥和那個河南女人的妹妹在。看到我來了，哥問了聲，“考完了？”我略帶疲憊地點點頭。那個叫艾的女孩高興地迎了上來，操著一口河南普通話道：“你咋好長時間沒來了，我都快悶死了！”“不是有你姐在嗎？再說你們家生意那麼好，怎麼就把你悶著了？”我一見她很自然地想起她姐姐對我們做的那些事，不由有些遷怒於她。聽我的口氣不對，女孩怔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笑，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哥見我來了，樂得出去放風。店裏隻剩下我和艾兩個人，卻無話。
“其實，你們也不該怪我們，出來做生意都是為了混碗飯吃，要不誰願意受這份罪呀？”艾打破這份沉默，試圖讓我理解她們。
“你也知道這碗飯不好吃，那你們還從別人碗裏搶飯吃？講點職業道德好不好？”我努力的壓低嗓門，但仍是火藥味十足。
“又不是我幹的，你衝著我發什麼火呀！”女孩也有些急了，一臉無辜的樣子。
聽她這麼一說，我反而安靜了下來。是啊，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姑娘，她能怎麼樣呢？再說貨也不是她去進的。對她發火又有什麼用呢？我不是還勸哥別和她們計較嗎？怎麼自己先亂了陣腳。於是我不再做聲。
“其實，你哥這個人挺好的！”艾又一次試圖打破這令人難堪的沉默。
“要是人不好，能讓你們這麼欺負嗎？”我心裏忿忿地說道，嘴上卻沒吱聲。
“你就和我說說話吧，我一個人在這兒也沒個朋友什麼的，每天還要聽我姐嘮叨，快煩死了！”見我沒搭腔，艾這回真急了，語氣中帶著乞求的味道。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一下子軟了，抬頭看了她一眼：“好吧，你想聽什麼？”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勢。
“說說你家，說說你哥，要不說說你上學的事也行，你知道，我讀書少，可羨慕你們上學的人了！”聽到我同意和她說話了，她一下子激動起來。
“這些沒什麼好說的，還是說說你最近相親相的怎麼樣了吧？”我一向沒心情跟不太熟悉的人講自己家裏的事。
聽我提起相親的事，艾無奈地搖了搖頭。“提起這件事我就頭疼。見了幾個，沒一個順眼的，每次回來一說不同意，就被我姐罵……唉！這倒黴的事，不提了吧？”艾看著我討好地問道。“怎麼會一個都看上？會不會是你眼光太高了？”我不依不饒。
“也不是。你不知道，我見的那幾個，不就年紀太大，就是長得太醜，讓人不想看第二眼，年齡差不多、長相看得過去的，卻又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你讓我咋選呀？”“哈哈……什麼叫‘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看著艾有些委屈的樣子，我不禁一陣大笑。“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去相親，看著那個小夥子長得還行，本來打算將就著處一處再說，你猜怎麼著？我姐和他嫂子走了以後，他就跟丟了魂一樣，坐立不安，一個勁兒地拿眼角溜人，像做賊似的，一聲不吭。心想，這年頭兒還有這麼靦腆的人。我隻好先開了口，問他叫什麼名字？家裏有幾口人？多大歲數了？結果，我問一句人家答一句，臉羞得像塊紅蓋頭。我不說了，人家就那麼低著頭坐著，看上去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看著看著，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後來，我實在是坐不住了，起身說要走，人家卻急了，開口問了我一句，你——看，咱倆的事能成不？要能成，我回去就讓我媽收拾房子，下禮拜咱就把事辦了吧？我當時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你知道，像我這樣愛說話的人，最怕就是這種‘悶葫蘆’，和他說不上三句，心裏就上了火，要是真找這麼個主兒，不被憋死也得被氣死。”艾恨恨地說道。
“人家也許是跟你不熟，不好意思吧，你怎麼能一棒子就把人打死呢？”我有點同情那個男人。“不熟！不熟他都能讓我和他下禮拜結婚，要是熟了還不知道要怎樣呢，算了吧，這種倭瓜，還是離他遠點吧。”
我不禁笑了。這是個很有主見的鄉下姑娘。
“丁寧，你哥是不是還沒有女朋友呀？”艾繞著繞著又把話題轉到我哥身上。
“我也不知道。他從來不跟我說他的事。上高中時，他和一個女同學關係挺好的，那女孩還來過我家呢，後來聽說人家考上大學走了，可能就散了吧，再沒聽他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