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是健忘的。要不是母親提起,我們幾乎忘記了張嶽晨還有著這樣悲苦的童年,在我們的心裏,印象最深的往往隻是那些簡單的、快樂的、美好的東西。現在,我們好不容易都長大了,可生活卻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我以為張嶽晨不會再來,沒想到兩周後的一個周末,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店裏。看到我,他有些訕然:“大哥沒在?”我點點頭,沒做聲。“噢,我沒什麼事,隻是順道上來看看!”他笑笑,自顧自地在店裏轉了一圈,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生意還好吧?”他問道。“馬馬虎虎吧!”我答道。然後,便是一陣沉默。河南女人給她妹妹使了個眼色:“丁寧,你幫我看一會兒,我和艾去買點東西。”說著,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店門。店裏隻剩下我和張嶽晨。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個人就這麼站著,不由得有些尷尬。“我哥可能在前麵馬哥店裏,要不我去幫你找找?”我想找個理由擺脫這種狀況。“噢,不用麻煩了,我就是隨便轉轉,大哥不在,我回頭再來。先走了,丁寧!”他大概也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主動告辭,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一陣發緊,這難道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兩個人近在咫尺,心卻感覺很遙遠。難過頓時漫上心間。“誒,丁寧,這小夥子不錯,是你男朋友?”正在發呆,突然聽到河南女人問道。“姐,別胡說,那小子我見過,人家有女朋友的,上次兩個人還一起來買過衣服呢?那個女的挺厲害的……”“那有啥!隻要沒結婚,咱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丁寧?”“關姐,你想哪去了,他是我小學同學,從小一起玩大的……”我是想說“從小一起玩大的哥們兒”但“哥們兒”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被打斷了。“從小一起玩大的?好呀,那不是青梅什麼馬嗎?”“姐,你還知道‘青梅竹馬’呢?真有學問!”艾打趣道。“廢話,你以為你姐是文盲呀,好歹我也上了兩天高中,那像你?”一句話說得艾不再吱聲。“我說丁寧,聽你關姐一句,幸福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那是要靠爭取的!”“關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極力否認。我可不想讓自己的隱私成為眾人皆知的笑話。“還嘴硬,你姐姐我什麼沒見過?”說著,她笑著撇了撇嘴。正在這時,哥進來了。“哥,張嶽晨剛來過,看你沒在就走了。”我怕關家的姐妹再說什麼,就打斷了這個話題。“這小子,上次還說要請我吃後飯,怎麼沒見人就走了?”哥有些奇怪地撂了一句。“浩東,人家保不準是來看你妹妹的,所以才趁你不再的時候才來呀!”這個令人討厭的關姐,真想用臭襪子把她的嘴堵上,我在心裏恨恨地說。“你說嶽晨看上丁寧?嗬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倆從穿開襠褲時就認識,談情說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哥笑著,頭搖得像個波浪鼓。我一下子感到很屈辱,他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對我說三道四!“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衝出了店門。
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心裏空落落的,不知該去哪兒才好。滿街飄過的色彩豔麗的碎花連衣裙,伴著《彎彎的月亮》的旋律,輕盈起舞。可站在一旁的我,突然覺得,那些青春似乎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