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們麵色凝重沉滯,三華真人亦然,當下便擺了個姿態。
“無輕小師傅還請到堂中一敘。”
又示意眾人各司其職,唯剩下門中幾個長老跟去回鶴堂。
剛一落座,眾人麵色便陡然難看起來,大抵有些地獄受難圖的模樣.
畢竟是刹羅魔族。
魔族是天生的戰鬥種族,他們盛產戰士,刀槍斧鉞落到他們手裏他們便會使,就連最弱的魔族也有一身凶狠的蠻力,更何況魔族中還有相當一部分的術士。
魔族不似人,要修煉的通體無垢溝通天地才有神通,他們的神通是自然便有的,粗粗可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又要繼續分便零碎的很了。
而刹羅魔族又絕對是魔族中的帝,無人可否認。
他們天性比尋常魔族更嗜血,更凶殘,若尋常魔族一人抵十人,那刹羅魔族一人便能抵擋二十位尋常魔族。
以前與魔族交戰時,若有一位刹羅魔族坐鎮,那戰局便會大大不同,這也是眾人為何談之色變的緣故。
所幸的是刹羅魔族生育力極其低下,百年誕下一子,一子長成百年,故而便是記載中所有的刹羅魔族,也不過寥寥幾人。
奉清抱著劍依然佇立在原地,冷眼瞧著一堆長老們一副天之將傾的模樣,卻無絲毫動容,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與冷漠。
“想你們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區區魔族就將你們嚇得這般?”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譏諷嘲弄,遙遙對無輕問道。
“無輕,若刹羅魔族卷土重來,你該當如何?”
無輕道一句佛號,萬分從容。手中漆黑木杖似有金色佛光閃耀,他微微垂下的眼眸被筆直的睫毛覆蓋,眉間慈悲哀憫。
“普渡便是。”
“那我該當如何?”
他微微仰頭看著立於石階上白衣勝雪的奉清,二人此刻心中似有感應,恰似珠玉落地,鴻雁齊飛。
“若你(我),拔劍便是。”
二人異口同聲說完,便心照不宣的笑了。
“我該請你喝酒。”
奉清道,狹長漆黑的眼如載星辰,熠熠生輝。
“貧僧不飲酒。”
卻聽一旁三華真人笑將起來,那聲音是與他絕然不符的豪情。
“果然,這九州是年輕人的九州了啊!我們這一群老骨頭豈會怕區區刹羅魔族?我們能將魔族驅走一次,便有二次,三次,百次,千次!”
他橫掃了一眼,這一眼雖談不上如何的冷酷嚴厲,但卻有無窮無盡的氣勢蘊含其中,似海納百川,又可覆川,諸位長老們果然不說話了,隻是白胡子老頭站出來吼道。
“戰死又何妨!此生窺了仙道一絲半縷,活了二百餘載,早已不畏生死!”
無輕玉似的手撚了撚手中念珠。
“諸位卻也不必太擔憂,雖說有蹤跡,但這幾百年來,魔族妖族一直偷偷摸摸的往來人間,卻也極少惹出事端。”
他這番話便有安慰的意思了,果然,在座之人臉色大大好看起來,但是奉清又潑冷水。
“焉知魔族不是養精蓄銳?”
無輕端過一旁涼了的茶,飲了一口,皺眉。
“正是這般道理。”
三華真人沉吟片刻,又開口。
“無輕小師傅,你此次來,可是奉了師命前來?”
無輕點頭,銀色長發輕輕摩擦著漆黑袈裟,發出簌簌聲響,似有不適,他把頭發撥開。
“正是如此。”
“那別派可知曉這消息了?”
無輕頷首又搖頭,手中念珠撥動的越發快了。
“知,亦不知。實是太清門法陣太嚴,便是什麼傳訊工具也傳不來,其他門派各自派了傳訊靈獸送信去了,想必此刻亦知曉了。不過有一件事,卻是希望諸位莫要傳出去。”
眾人又將目光移到無輕俊美無儔又平靜的臉上,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麵色終於顯出一點難看憔悴的青白,似陰沉天氣的月,美又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