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應爾?”
那是在北方藏月境最偏僻寒冷的地帶,四周隻有無限冰雪,天空一輪月流瀉下的光又輕又柔,
少年的劍是一柄華麗的劍,劍身篆刻無數古文,劍身細長,出鞘耳畔更似有龍吟之威。
“劍名,辟孤。”
太輕的禪杖是一柄青黑的木,似並不起眼,仿佛山間隨意取來的一截樹木。
卻在他端起的時候隱有金色佛光晃耀,竟毫不被少年手中神兵利器所壓。
“杖名,傲鵠。”
少年拔劍了,他的劍光與月光似乎融為一體,他的劍極快!當真似那句“來如雷霆收震怒,罷若江海凝清光。”
這江河湖海,盡皆彙聚在他一劍之中,這般風姿,怎讓人不為之傾倒?
與之相比,太輕很慢,他的動作很從容,然而招招卻都打在少年所不能及的缺陷上,少年的眼睛熠熠生輝,眼中似燃了火焰,那是獵獵戰意。
棋逢對手,琴遇知音,世間快哉事莫過如此!
刹那,劍停,杖落,被二人卷起的風雪拂到二人臉頰中。
“你喜酒否?”
少年將劍抬起,劍上一點銀色發縷似雪如輝。
黑色袈裟的僧人道一句佛號,輕輕搖頭,隻是指著少年臉頰上一塊烏青。
“貧僧出家人,不飲酒。”
少年羊脂白玉似的臉頰上一塊烏青,本是俊逸非凡的仙人之姿,此刻倒添了幾分可笑的凡人氣來,他粗魯的蹭了蹭,卻也毫不在意。
“那你喜茶否?”
“尚可。”
少年的笑容尚帶些孩子氣,一笑起來讓人心生歡喜,恨不得與他一起笑似得。
“走,請你吃茶。”
二人騰雲起來,也不挑剔,隨便找了家茶寮坐下,此刻深夜,茶寮早已無人,奉清摸進去煮水燒茶,做的是小偷行當,見無輕似有愧疚意,隻將一杯熱茶遞給他。
“無量天尊無量天尊,我會留下銀子的。”
無輕白皙清瘦的手指被滾燙的熱茶熱出一點紅潤的血色來,他輕抿一口,有些無奈的笑。
“看來你當真不會泡茶。”
奉清有些羞赧的開口。
“我一向喝酒,茶發苦,喝不太慣。”
無輕心中對這少年越發生出好感來了,於是也跟著少年笑起來。
“我聽過你的名號,太清門下赫赫有名的天之驕子,引雪劍奉清?我以為你是很冷淡的人。”
奉清取過自己腰間酒壺痛飲一口,臉頰泛起一點紅。
“你知道我,我卻不知你,但想必你如此厲害,也很有名。我一見你,就知道你與我必定成為朋友。”
無輕將杯中浮起的碧綠茶葉撥到一邊,似乎有些冷的顫栗了一下。
“貧僧法號無輕。”
之後二人便一直結伴同行了,奉清那時候年紀隻有十五,外表冷淡內心卻還透著天真幼稚,無輕長他三歲,兩人於北方藏月境留下許多足跡。
距如今已有五年了。
這大抵便是緣分,自古佛道相斥,然而小道長與大和尚遇到了第一眼便成了朋友,豈非造化哉?
無輕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將麵色發白的奉清放到床上,而後獨自走出屋去。
奉清所居處與他人不同,也與他性子頗孤傲有關,他有些魏晉名士的習氣,隻對自己看得上的人青眼相加,其他人統統無視,故而隻尋了一處四麵無人的地帶,這地帶終年寒冷,又種幾株寒梅,此刻盛開之時頗有風韻,香氣遠播。
無輕湊近去看,正看到梅心三分積雪,心中喜悅,喃喃道。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卻聽一個清冷女聲自不遠處道。
“好詩。”
太輕抬眼一看,自幾株疏梅後緩緩走出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