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輕這才覺得壓力一減,同時鼻尖嗅到龍樓香的清淡香氣,不由得好奇抬頭。
這人梳著女冠頭,身形高大,竟八尺有餘,一身青藍衣衫,麵上罩著青紗,綽約可見臉頰弧度,她的眉長且粗,頗具英氣,有男子氣概,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似能堪破所有隱秘,這是一個會令男人望而生畏的女子。
然而。一席道袍卻又掩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她的腰極細,盈盈不足一握,行動時便帶了些不自知的柔媚,更何況她麵若敷粉,指若削蔥,便當真是一位令人驚豔得很的巾幗女兒了。
無輕歎了口氣,道。
“得罪前輩實非貧僧所願,前輩便是打的貧僧半死,貧僧亦不敢多有怨言。”
那喚作玉重的英朗女子冷笑一聲。
“我自是不會欺負小輩的。”
便扶著卻疏往屋裏走。
奉清臉上有些發白,眼神內疚道。
“我未想傷她。”
無輕歎了口氣道。
“我亦未想到卻疏姑娘骨子裏是這般剛烈之人,我本覺得她招式有可取之處,你與她喂招,也算增長經驗。”
奉清狠拍他一下,道。
“是我手下不知輕重,不肯認輸,我自去跟玉重師叔請罰,不過麵壁罷了,隻是這幾日要勞煩你來看我了。走罷,去玉重師叔那裏瞧瞧卻疏如何了。”
二人走去玉重的居處,卻是一座氣派的宮殿,四處掛著青白紗幔,隨風搖曳,殿門洞開,宮內獸紋香爐吞吐著飄渺的香霧,煙雲繚繞,更似仙境。
那道袍女子坐在蒲團上,長袍鋪在地上,微閉雙目,正引導靈力為卻疏調養身體。
此刻已盡尾聲,那女子施施然站起來,自一旁累積無數丹藥的巨大架子上取下一瓶,掐著卻疏的下頜喂下去一顆,她行動間自有悠然雅致,令人見了心向往之,然而一張嘴便頗為潑辣,令人不敢恭維。
“你們二人立在那裏也不動,是作吊死鬼嗎?”
那廂卻疏麵色紅潤起來,隻是身軀仍有些顫抖,然而卻勉力露出一個笑容。
“我今日與師兄過招十分開心。”
她似要站起來,奉清趕緊攙著她,未料到卻疏腳下一軟,整個人摔在奉清懷裏,奉清手一抖,下意識要鬆開後退,所幸卻疏已站穩了,小聲對二人道。
“你們莫要怪玉重師叔,她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情的。”
卻聽一旁本在翻閱古籍的女冠又是冷哼一聲,道。
“既然無事了,便快快走吧。”
卻疏歎口氣,道。
“玉重師叔,今日的藥呢?”
那邊甩來一包紙包,沒好氣的道。
“自己熬。”
三人便一同走出那偌大空寂的宮殿,待遠些,奉清嘴巴動了動,歎氣道。
“卻疏,今日實在對不起你,你的劍的確很厲害,我奉清甘拜下風。”
卻疏搖搖頭,道。
“今日之事,依照玉重師叔的性子她時不會主動提起的,你我三人不說,那便就此揭過吧。”
她又朝二人微微笑了笑,心事重重的離去了。
待隻剩下二人,無輕開口道。
“與卻疏比劍可有感悟?”
奉清沉吟片刻,麵色凝重。
“可惜她天生寒脈修行低下,否則必是超越我的奇才。”
他一邊喃喃,一邊拔出劍來演練起來。
“這一招雪探梅我本以為如此便已無變數,看她竟能反手做殺招用,且威力不小,當真是極其聰敏的一顆七巧玲瓏心。”
無輕便也由著他浸在劍意裏,待一陣功夫,天越發亮了,偶有些道士們來秋院請教問題的便也圍過來觀看。
實則是因為奉清平時太冷傲了些,頗有些真人不露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風姿,也難怪這些小道士們嘰嘰喳喳的來看了,畢竟秋院其他前輩數月或能一見,奉清常年居於冬院的,一年也隻有些盛節可見一次了。
悟劍亦須安靜的人與安靜的場所,如此人越聚越多,奉清便果斷收手還劍入鞘,一臉冷冰冰的與無輕一同離去了。
行至一半,奉清卻忽然問無輕道。
“你說要同女子賠禮道歉,用什麼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