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邱玉壇賣身圖主母 宋女史遺像落情郎 (1)(2 / 2)

我不過從前見過這位婦人一麵,不知他是何等停止,所以問你的。你就說我想他,還說我隻配做他的奴仆。你這小妮子說話如此刻薄,如此吃醋,我來撕你的嘴。”智慧笑道:“他還不屑要你做奴仆呢。”玉壇趕上去,將智慧一把抱住,撳倒榻上膈肢。智慧告饒道:“你不要發急,我告訴你就是了。”玉壇賠笑道:“你如果肯告訴了我,我去買好東西送你。”智慧道:“你買甚麼東西送我?”玉壇道:“買一張西洋角先生來孝敬你好師太。”智慧啐了一口道:“你自己留著受用罷,省著你東獻臀西獻臀了。”玉壇道:“我不實會獻臀,隻會獻小和尚。”便把智慧的褲子鬆了下來,按著老漢推車之樣細細幹起來。逞著智慧欲火發焰之際故意停止,要他說明了這位婦人的根由才肯再幹。智慧急得無法,隻得一一告明了。

玉壇方知這位婦人現年三十歲,小字環,係前任浙江織造司尤博巉之女,嫁與原籍山西曲沃地方鄺史堂為妻。史堂曾經做過戶部司員,告假入籍金陵,家業少殷,其捐官置產皆係博巉之力。現在尚無子息。史堂因尤氏文墨無一不精,然而醋勁甚重,不敢納妾,隻得借生意為名,在安徽開張洋貨鋪,私納一妾。尤氏在家經理家業,整整有條。用收租奴仆兩名,一喚趙簋,一喚汪珍。又用母家的舊仆姓何,名惠,在上房走動,料理一切雜務。廚房另有司廚。夥夫房中雇一個老媽,姓田,以備粗用。又有使女一名,喚悅來,頗知筆墨,相貌宛似主母。現在尤氏還要請一位走得上房辦事的人,算來總要親戚中之小輩方可。玉壇一一記在心頭,暗想道:“這位婦人原來是我的從堂表姑娘,即鄺史堂亦是我的從堂表叔,現兩處素來不曾來往,不知今生修得到與他來往否?”

看官,你道鄺史堂既無子息,薄有家私,尤氏何肯聽憑丈夫往他鄉貿易?殊不知鄺史堂父債更多,家用不少,一遇凶年,就所進不供所出了,所以史堂得以貿易他鄉。看官,你又道少年夫婦即使做買賣營生盡可在本處,造幾間自己的市房開張可也,尤氏何得許史堂到安徽去?你不知史堂有心要離了這老婆,方可私自納寵前後意;尤氏麵前說隻會做洋貨生意一項。金陵洋貨鋪甚多,生意甚少,惟有安徽一處尚無此項店鋪,所以尤氏許他去了。正所謂最可疑者婦人之心,最可欺者婦人之目也。

話休絮煩,書歸正傳。此時玉壇恨不能飛到史堂家中去,做了這婦人的著身伏侍的丫環,才得快活。心中七上八落,勉強與智慧推完了車子。便道:“我家裏有要緊事情,不能在此耽擱,就此告辭了。”智慧挽留不住,隻得送他出了山門。玉壇到家後行思坐想,廢寢忘餐,竟生起相思病來了。一日午間,隱幾而臥,朦朧睡去,不知不覺走進了一所廟宇中,見神像巍峨,匾上有“撤合山”三個金大字。走至後宮,有一個老人在月明下拈著幾條紅綠線,不知結什麼東西。那老人抬頭笑道:“你來了,恭喜你,你的心上人就要到手了,你的奴仆星也要獻出來了。你要獻你的奴仆星,先要去結識了心上人家的老奴星才能的。當然而你們的姻緣不過是夙世的冤孽而已。”正要追明冤孽根由,被那老人一推而醒,原來是黃粱一夢。暗想道:“好奇怪,剛才夢中老人之言句句猶在耳中,明明教我先要做了奴才,方能得到這個婦人。還說不過是了冤孽而已。

這‘冤孽’二字且不必猜詳他,但我是舊家子弟如何做得下賤人?斷乎使不得。”轉想道:“聞得唐六如是一位堂堂的才子解元,尚且為了一個桂華使女就肯改名易姓,投到華太史家去做一個書童,何況是我呢?”自得夢中賣身之策,精神頗起。於是想到長生庵去招智慧商量辦理。但此去不知要耽擱多少時候才能的當,必須多帶些旅費方可放心。停了幾日,騙童氏道:“聞得至好吳光琛新放山東濟南知府,我逞此趕去,定有機遇。你以為何如?”童氏一聞此言,不勝歡喜。答道:“這卻極好的事情。但你的病還未全好,還要調養月餘方可上路。”玉壇道:“我已經全好了,盡可放心。況吳太守一到新任,投奔的人必多,總是捷足者先登,遲則無濟矣。我查悉書上,明日是黃道吉日,辰時最吉,不可錯過。”童氏巴不得丈夫學好,就歡天喜地,連夜替他收拾行李,以及路費、零星物件。玉壇誠恐耿拍耽擱在外,便將南華女的小照帶在箱內。童氏因丈夫病後出門,心中未免有些不忍。那知玉壇隻對著心上之事,毫無依戀之情。